“又簽名?”
張啟圣掂了掂一沓紙,其中包含他的各類周邊、雜志海報(bào)、照片、小卡、以及手寫書信等。
他哼一聲:“老子的魅力啊,擋都擋不住。”
纖纖遞出一支圓珠筆。
上次陪秦措去他們班的同學(xué)會,受人所托,回劇組后,趁拍戲間歇,便問張啟圣要簽名。
纖纖看了會兒,提醒他:“張老師,圣潔的圣,你又寫錯(cuò)?!?br/>
張啟圣看著他剛簽下的‘盛’字,不以為然,“沒寫錯(cuò)。回頭告訴她們,這才是正確的版本?!?br/>
纖纖等他簽完,拿回來,說:“辛苦了?!?br/>
“不辛苦,就是煩,想不通?!睆垎⑹ヂN著二郎腿,“你剛說什么來著?是你同學(xué)要我的簽名?”
“高我一級的學(xué)姐,秦措七中的同班同學(xué)。”
“七中。”張啟圣抓住重點(diǎn)詞,“她們聽過盛哥的名號嗎?”
纖纖將簽名收起來,“我覺得沒有。張老師,你那時(shí)真沒你想象的有名?!?br/>
“嘁。”張啟圣嗤之以鼻,兩手枕在腦后,雙眸合起,“一群書呆子——所以我才奇怪。你說她們高中有沒有畢業(yè)?考不考的上大學(xué)?”
“肯定行啊?!?br/>
張啟圣安靜一會兒,爬坐起來,嚴(yán)肅的問:“你們到底喜歡我什么?你們這些小女孩,高中順利畢業(yè)還能上大學(xué),受過教育,讀了一堆書,文化也高,看上我什么?”
纖纖糾正:“不是你們,是她們?!?br/>
張啟圣:“不要在乎細(xì)節(jié)?!?br/>
纖纖些許驚訝,“你居然會懷疑自己?”
“懷疑個(gè)屁?!睆垎⑹ゲ荒蜔?,又說,“我是想知道,我到底哪里散發(fā)出一種迷人的魅力,讓你們這樣的高材生不可自拔?我的那些粉絲,老說我迷人而不自知——我是真他媽不知,要知道,我肯定改。”
纖纖說:“我想想?!?br/>
張啟圣盯著她,十分期待。過了三分鐘,他問:“白纖纖,你想出答案了嗎?”
纖纖凝神思考,慢吞吞道:“那晚在小弄堂,你紅著臉不情不愿求我的樣子,有點(diǎn)點(diǎn)迷人。”
張啟圣一愣,繼而漲紅了臉,氣結(jié):“我掐死你!”
纖纖說:“你來啊。”
張啟圣伸出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中。
他想起多年前的黃昏,他沖著少女飛奔而去之前,她也是這句軟綿綿的話。
“你來?!?br/>
他心里咯噔一下,虛了。
遠(yuǎn)處傳來重物落地的巨響,他受驚而起,左右四顧,“打雷了?是不是天上打雷?”
纖纖說:“張老師,那么大的太陽,你說什么呢?!?br/>
張啟圣又坐下,手抹一抹額頭,都是冷汗。他暴躁道:“不是打雷吵什么!”
他回過頭。
一輛貨車已經(jīng)??窟M(jìn)來,工作人員正從里面搬出一箱一箱的東西。
他司空見慣,哼哼:“……粉絲應(yīng)援?!?br/>
劇組好幾名擁有固定粉絲群體的演員,除去正當(dāng)紅、勢不可擋的張啟圣,其他人也各有忠實(shí)受眾。
過一會兒,何航來了,懷里抱一件衣服。
“也不知道誰家粉絲送的,豪氣!每人一件羽絨服,這牌子少說一萬一件,真特么揮金如土?!?br/>
纖纖看一眼標(biāo)識——某家知名冬裝品牌,以出眾的耐寒性著稱。
張啟圣懶散的問:“我的那件呢?拿過來,正好蓋在身上,我睡會兒?!?br/>
何航說:“你沒有?!?br/>
張啟圣抬起眼皮,“啥?你說的一人一件?!?br/>
“每人一件,打雜的燒水的掃地的都有,成文文新招的實(shí)習(xí)助理也有?!焙魏秸f,“盛哥,就你沒有。”
張啟圣霍地站起來,“哪家的缺德粉絲故意針對老子?艸,嫉妒老子比他正主紅嗎?”
纖纖坐著讀劇本,悠悠道:“可能是我家的?!?br/>
“去你的?!睆垎⑹グ姿谎郏澳隳膩淼姆劢z?不就咱倆的腦殘cp粉?!?br/>
纖纖懶得理他。
十五分鐘后,金姐也來了,見他們都在,詫異道:“張老師,白小姐,怎么沒去吃飯?下午兩點(diǎn)左右,你們才開工?!?br/>
張啟圣還沒咽下那口氣:“誰家的應(yīng)援?”
金姐說:“不是粉絲,是星耀的大老板,秦氏集團(tuán)送的入冬贈禮。”她低頭看纖纖,擠眉弄眼,“白小姐,司機(jī)說你的那份今晚直達(dá)酒店?!?br/>
纖纖說:“好?!?br/>
何航白得一件衣服,心情不錯(cuò),夸一句:“這么體恤員工的老板少見,我好感動?!?br/>
“滾你丫的?!睆垎⑹チR他,“我平時(shí)給你的待遇差了?”
“沒有,盛哥是全世界最好的老板!”
金姐笑著說:“領(lǐng)導(dǎo)表示,天氣漸冷,保暖工作重要,希望大家都別生病,盡早拍完。”她往另一邊走,“我去找魏導(dǎo)——上頭又催他快拍完,至少先讓女主的戲份殺青?!?br/>
她走了,張啟圣抱著手,不爽,“白纖纖?!?br/>
纖纖從劇本后看他,“張老師?!?br/>
張啟圣繼續(xù)郁悶:“秦措不是世界首富嗎?那么小氣也能當(dāng)首富?”
纖纖點(diǎn)頭,“心眼可小了,特記仇?!?br/>
“他不說等劇組殺青,他來找我?”張啟圣想起一個(gè)非常棘手的問題,“他不會玩陰的吧?少他一件衣服穿我也不會凍死,可他擺明針對我?!?br/>
“那倒不會?!崩w纖說,“到時(shí)見到他,你可以試試掐死他?!?br/>
“……你們女人夠心狠。戲里說什么來著?最毒婦人心?!?br/>
“挨打的是你?!?br/>
“你他媽別瞧不起我!我打過的架,比你的秦少爺吃過的飯都多——說起吃飯?!彼テ鹜馓祝梆I死了,走走,今天吃點(diǎn)好的。”
他開車,帶纖纖到附近有名的一家飯店。
等待上菜的時(shí)間,旁邊又來一桌人。走在最前的是穿西服、戴眼鏡的男人,身后跟著兩名外國人。
那人看見纖纖,愣了愣,接著欣喜不已,“纖纖?白纖纖?”
纖纖起身,“好久不見。”
簡單交談幾句,她回到座位。
張啟圣問:“你認(rèn)識?”
纖纖:“我同學(xué)。早年出國創(chuàng)業(yè),近期回國開分公司。他招待客戶?!?br/>
那兩名外國人說起中文,十分流利。
于是,用餐期間,鄰桌的對話輕易就飄到這邊。
“方先生,您的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我一直很佩服。從逆境中翻身,不是每個(gè)人都能做到?!?br/>
“慚愧。當(dāng)時(shí)我堅(jiān)持太久,也曾想過放棄。在最困難的時(shí)候,utopia中小企業(yè)投資部向我伸出橄欖枝。至今回想,我仍感到不可思議。毫不夸張的說,utopia救了我一命。”
“聽說您見過奧斯汀·溫德爾先生本人?”
“是,我有幸與他參加同一場酒會,距離他最近的時(shí)候,能有……哈哈,五米左右。只可惜,無法和他當(dāng)面交流,圍繞溫德爾先生的人太多了?!?br/>
“所有人都說,奧斯汀·溫德爾是非常耀眼的男人。晚宴之中,人再多,你第一眼看見的,只有他?!?br/>
“確實(shí),那位先生的魅力與生俱來,畢竟是古老的貴族家庭出身?!?br/>
纖纖一邊切牛排,一邊回憶當(dāng)初見到的奧斯汀。
頹廢得足以聞到腐朽氣息的男人,總是因?yàn)榻徊怀龇孔夂头繓|吵架,不肯工作,沉迷打游戲,碗碟杯子堆在水池里十天不洗,臟衣服扔進(jìn)洗衣籃一個(gè)月都不動。
……什么與生俱來的貴族魅力,那明明是她的金錢的魅力。
張啟圣丟下刀叉,聲音較大,引來旁邊幾桌的注目禮。
纖纖問:“沒食欲?”
張啟圣臭臉,“聽見那個(gè)名字倒胃口。上次我回淞城,去過路家一趟。”
他煩躁地?cái)Q眉,“太太成天催大小姐考駕照,準(zhǔn)備等那個(gè)外國男人月底過來,介紹他倆認(rèn)識——相親,你懂的?!?br/>
纖纖笑起來,“是嗎?真要兩情相悅看對眼了,我送份大禮?!?br/>
“你還笑!”張啟圣一記眼刀送她,“因?yàn)榇笮〗氵@事,我特地上網(wǎng)搜他。網(wǎng)上的人說,那人不是直的?!?br/>
纖纖說:“是直的?!?br/>
張啟圣‘嘖’一聲,湊近悄悄耳語:“小姑娘家的,你不懂這些暗語。不是直的——就是指他晚上直不起來,不能做男人?!?br/>
“……”
纖纖嘆息,耐心講解:“別人誤會他喜歡男人?!?br/>
“臥槽!”張啟圣駭然,“不僅直不起來,還喜歡男人。這種人怎么配的上大小姐?一朵鮮花插豬糞上?!?br/>
纖纖放棄與他爭論,搖搖頭。
張啟圣喝一口飲料,“先生和太太正式上門提退婚,秦家那邊沒反對。這下你和秦措高興了?!?br/>
纖纖一手支頭,晃晃玻璃杯,心想,就是不知道秦先生能高興多久。
吃完飯,離開前,方同學(xué)特地送她。
“……當(dāng)年發(fā)那么多條消息向你訴苦,都是事業(yè)方面亂七八糟的瑣事,現(xiàn)在想起來,真對不起你,臉都丟光了?!?br/>
方同學(xué)摸了摸頭發(fā),神情愧疚。
“這么說多少有點(diǎn)卑鄙,但還是要謝謝你。纖纖,跟你倒苦水之后沒多久,utopia主動聯(lián)系我,有意投資。這么多年,總覺得你雖然不回消息,可你是我的救命福星。”
“當(dāng)時(shí)真的滿肚子的話,無處傾訴。如果不是還有你——說不定等不及utopia伸出援手,我就活不下去?!?br/>
纖纖站在門口,等張啟圣開車過來,聞言一笑,“客氣了,不用謝。”頓了頓,抬手輕輕拍一拍他肩膀,“好好干。你的公司業(yè)績好,我也受益。”
方同學(xué)一愣,不明所以。
下午回到劇組,繼續(xù)開工。
這段日子集中拍攝男女主的對手戲,剛拍完一場,金姐提著一包東西過來,“張老師,給?!?br/>
張啟圣仰頭喝水,示意周利拿著,問:“這什么?”
金姐不答,舉起手臂,做了個(gè)加油的動作,“從魏導(dǎo)往下,所有導(dǎo)演、攝影、工作人員的心意。你堅(jiān)持!”
“……什么鬼?!?br/>
張啟圣放下水杯,以為金姐當(dāng)他沒拿到羽絨服不爽,耍大牌發(fā)脾氣,這才公費(fèi)買禮物。他叉腰大笑,“我在乎一件衣服嗎?哈哈,秦措小心眼,老子什么人啊,心大著——這啥?”
他皺眉。
周利往里看,一件件取出來。
先是一瓶虎鞭酒,再是一盒鹿血片,還有各種補(bǔ)血、補(bǔ)腎的藥品。
張啟圣傻眼了,好一會兒,火冒三丈。
“你們什么意思????老子需要這種東西嗎!曰你的,故意整我?!”
“老子從小到大陽火旺盛,所以才叫張啟盛,旺盛的盛!”
“我陽氣充足,血多的不得了,流都流不完,補(bǔ)個(gè)屁?。≌l出的餿主意,滾出來!”
他大吼大叫,誰勸都不消停。
后來,魏導(dǎo)聽人說張啟圣又耍大牌,便過來。
張啟圣看見他,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你們送我這個(gè)什么意思?你們暗示老子直不起來,是不是?這是侮辱!”
魏導(dǎo)理直氣壯:“大家是一片好意,你不要誤解。接下來你和白纖纖感情戲多,上回在一起說個(gè)話就狂流鼻血送醫(yī)院,這以后又牽手又抱又深情對望的,怕你受不?。 ?br/>
他長嘆一聲,按住張啟圣的肩膀,“年輕人,不能虛!”
“虛你——”
張啟圣一句虛尼瑪卡在嗓子里,面對導(dǎo)演,多少給點(diǎn)面子,只氣的咬牙切齒,五官扭曲。
完工時(shí),天快黑了。
纖纖和張啟圣一起回酒店,一路上,聽他罵罵咧咧。
她拿出手機(jī),讀到一條大衛(wèi)發(fā)來消息,稱預(yù)計(jì)姓秦的客人昨晚已收到資料。
于是她打給常佑,問:“秦總在公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