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傅景平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自己的雙手。
手指修長,冰冷無溫,血跡凝固,順著掌心明顯的紋理……
那些血是洛芷的,也是傅瑾的。
一米之隔,她躺在病床上呼吸淺淺,如果沒有一旁儀器的提示音,他幾乎快以為她已經(jīng)……毫無生息。
良久,傅景平走到洗手間將沾滿鮮血的衣服脫下來,重新?lián)Q上一套衣服,然后坐在沙發(fā)上,拿出錢包最里層里的照片,細細摩挲。
視線模糊,聲音輕緩。
“小瑾,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是請再多給我一些時間,不要奪走我在這世間最后的牽念,讓我能有機會彌補。”
他笑了笑,眼角晶瑩?!拔沂遣皇呛艽馈⒑鼙?,總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和彌補。以前你總說,時光知味,歲月沉香。那時候,我不在意,我肆意揮霍,如今我真的后悔了……”
似是再也忍不住似的,他雙手抵在額頭,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又一聲泣血的哽咽。
門口站著的兄弟四人薄唇緊抿,臉色復(fù)雜。
他們……都很清楚地聽見了傅景平口中的那一句:“小瑾……”
良久,傅云黎手插在口袋里,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朝門內(nèi)隨意看了一眼,嘴角揚起似有似無的幅度,轉(zhuǎn)身離開。
他想:那個人,他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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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傅云黎臉色鐵青地站在傅笙家門口,強忍住想踹門的沖動。
“噔、噔、噔、”
沒人應(yīng)答……
他緊緊地閉了眼,再睜開是難得一見的狠戾。作為政客,他要學好的第一門課就是虛偽,哪怕是別人將唾沫吐在臉上也要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著拭去。
然而今天,他真的失態(tài)了。因為……殺他母親的那個人——是傅笙。
“噔噔噔……”
他有規(guī)律地再敲了三下,門縫里隱隱透出亮光,屋內(nèi)終于傳來了腳步聲。
傅笙極不情愿地打開門,試想凌晨一點,誰愿意接待擾人清夢的來客。
“這么晚了?什么事?”他眼神微瞇,似笑非笑。
“今晚,你去了哪里?”傅云黎冷冷地問。
傅笙的視線落在他握緊的拳頭上,薄唇輕啟,“我能去哪里?不過是在家里睡覺?!?br/> 話落,他轉(zhuǎn)身進屋,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很是隨意。
走到沙發(fā)處,見傅云黎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口,他冷淡一笑:“怎么?四少爺還有什么事嗎?”
他的唇角分明是在笑,卻讓人心生寒意。
傅云黎眼中閃過一色愕然,也許,他從未看清過這個多年的“好友”,他以為的兄弟。
隨手關(guān)上門,他走到沙發(fā)上坐下。臉色已然恢復(fù)平靜?!案刁?,相煎何太急?!?br/> “同根生?”傅笙的聲音透著明顯的譏嘲?!八纳倥率钦J錯了人。”
傅云黎沒有回答他,拿出那份熟悉的文件放在茶幾上。
“傅笙,你我相識多年,何必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