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紅彤彤的小團(tuán)子費(fèi)力地邁過門檻,手中舉著一朵蘭花,興沖沖地跑進(jìn)來,撲到萬卉腿上,揚(yáng)起胖嘟嘟的小臉兒,眸光亮晶晶的,“花花!送姑姑!”
萬卉把正兒抱起來,坐在她腿上,輕笑,“你怎么把小舅舅最喜歡的蘭花給摘了?他知道了會(huì)揍你哦!”
“送姑姑!”正兒甩著手中的可憐花花,笑得陽光燦爛。
房中放了一口大箱子,蓋子開著,里面堆著各色各樣的東西。
有金銀珠寶,花瓶字畫,茶杯碗碟……全都是正兒回到家之后從他外公和各位舅舅舅母那里“搶”來的寶貝。
反正不管誰說什么東西好,小家伙就要據(jù)為己有,問就是“送姑姑”“送寧叔叔”……
錦衣公子出現(xiàn)在門口,叫了一聲,“大姐?!?br/>
正兒開心地叫了一聲小舅舅,把蘭花往背后藏。
來人是萬卉的幼弟,萬家五公子,名叫萬璃。
“正兒手里拿的什么?讓小舅舅看看?!比f璃進(jìn)門,笑著逗正兒。
正兒把頭埋在萬卉懷中,“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
萬璃在旁邊坐下,嘆氣道,“我養(yǎng)了許久的蘭花,終于開了,一眨眼的功夫,花就不見了,真是怪哉!”
正兒聲音響亮,“不知道,正兒睡著啦!”
萬璃笑笑,看向萬卉,開口便又嘆了氣,“大姐,官府和李家的人都到前廳了,連李老太君都來了,爹也攔不住。知府大人說了,滴血認(rèn)親,若正兒真是李家的血脈,就得還給李家?!?br/>
萬卉面色一沉,“正兒是我生的,憑什么要給李家?”
萬璃深深嘆氣,“大姐,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們也都不愿意把正兒交給李家,讓你們母子分離。但凡李琛有別的兒子,他也不會(huì)這么不依不饒的?!?br/>
萬卉抱緊正兒,冷聲說,“要把我兒子搶走,除非我死!”
“大姐別說氣話?!比f璃神色無奈,“官府介入,事到如今,躲著不是辦法?!?br/>
“大小姐,五少爺,老爺讓帶著正兒小少爺?shù)角皬d去,說知府大人在等著?!?br/>
聽到門外下人的聲音,萬卉倏然紅了眼圈兒。
她的丈夫陸禹大步走進(jìn)來。他曾是萬卉在娘家時(shí)的侍衛(wèi),喜歡萬卉,一直沒娶。
萬卉和離后回到娘家,當(dāng)時(sh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懷了李琛的孩子。她想留住孩子,但不想再跟李家有任何瓜葛,就招了陸禹入贅,很快又成親了。
陸禹知道正兒不是他的兒子,因?yàn)閮扇嗽谡齼撼錾蟀肽瓴艌A房,但他并不介意,一直對(duì)正兒視如己出。
“爹!”正兒被陸禹抱過去,叫了他一聲,意識(shí)到裝睡露餡兒,連忙又藏著蘭花趴下去。
陸禹揉了一下正兒的后腦勺,拉萬卉起來,“別讓爹難做,我們過去吧?!?br/>
萬卉面容苦澀,一想到正兒可能會(huì)被搶走,就心如刀割。
卻聽陸禹在她耳畔說,“別怕,大不了我把李琛殺了?!?br/>
萬卉拉住陸禹,“你可別做傻事?!?br/>
“大姐,姐夫,走吧?!比f璃再次催促。
……
萬家正廳里,今日有許多“貴客”。
李家老夫人,李家三爺李琛坐在一邊。
雖然李琛行三,但他的兩位兄長都因病過世了,因此他一個(gè)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紈绔當(dāng)了家主,執(zhí)掌家業(yè)。而他迄今為止膝下無子,成了李家如今亟待解決的問題。
慶陽城的王知府,坐在主位上。
還有李家所在的德景城知府派來跟王知府交涉的官差。
萬卉的父親萬勍身體不大好,入冬之后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
萬卉的幾個(gè)兄弟,除了去叫她的萬璃之外都在場,一個(gè)個(gè)落在李琛身上的目光都帶著寒意。
正廳里的人都在等著萬卉把孩子帶過來,沒人說話,只聽得到萬勍的咳嗽聲,讓氣氛越發(fā)焦灼。
老管家出現(xiàn)在正廳門口,“老爺,潯陽城寧氏的家主寧靖公子登門拜訪!”
所有人都一臉驚詫。
萬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吩咐,“快請(qǐng)!”
萬卉的二弟起身,“爹,兒子去迎寧家主?!?br/>
“快去,都去!寧家主可是我們?nèi)f家的上賓!”萬勍看向幾個(gè)兒子。
于是,萬家三位公子齊刷刷站起來,出門迎接寧靖去了。
王知府沉吟片刻,開口問萬勍,“來的可是寧家那位新近中了解元的七公子?”
萬勍點(diǎn)頭,“正是?!?br/>
“聽說他把他親爹和兄弟姐妹骨灰都給揚(yáng)了,是個(gè)狠人啊。”王知府呵呵一笑,“沒想到寧家主沒進(jìn)京趕考,也沒在家管生意,倒來了慶陽城。他跟萬家有什么交情?”
萬勍臉上也帶了一抹笑,“是有交情,還是李家主牽線搭橋?!?br/>
李琛自從聽到寧靖的名字之后就黑了的臉,這會(huì)兒更是陰沉無比。
聽王知府問李琛跟寧靖是不是朋友的時(shí)候,李琛皮笑肉不笑地說,“寧家主那般人才,李某可高攀不起?!?br/>
說話間,萬家三位公子回來了。
大家紛紛看向門口,就見一位玄色錦袍的年輕公子出現(xiàn),面如冠玉,清冷淡漠,氣質(zhì)出塵。
萬勍也站起身迎上去,“寧家主,久仰久仰!”
寧靖微微頷首,“萬伯父。冒昧打擾了?!?br/>
這一聲伯父,叫得在座之人面色各異。
李琛面沉如墨,落在寧靖身上的眼神像鋒利的刀子一般。
萬勍請(qǐng)寧靖坐了上位,跟對(duì)待李琛的態(tài)度相比,簡直一個(gè)天上一個(g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