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士茂親自打簾，紅櫻扶著許春妮上了馬車，程士茂隨后。
　　剛坐穩(wěn)，外頭的車夫就甩了馬鞭急匆匆趕路。
　　程家的馬車外頭看著只是輛普通的黑漆平頂馬車，仿佛一般的富戶。
　　可一進來，車里裝飾雅致，車廂中間甚至有一套磁石小桌。
　　程士茂將鎏金炭爐往許春妮的方向挪了挪，又親自倒了杯茶遞給了許春妮。
　　茶壺茶杯都是磁石做的，許春妮見了也有些驚訝。
　　大約是已經(jīng)請到了許春妮，程士茂臉上的疲憊一下藏都藏不住。
　　“這么冷的天，辛苦許姑娘隨我奔波了?！?br/>　　許春妮微微啜了口茶，嗯，還是她的香片好。
　　那幾株野茶樹產(chǎn)的茶葉，已經(jīng)被許春妮命名成“香片”了。
　　許春妮笑了笑，“現(xiàn)在也沒有了外人，程二少爺可以和我說說您祖母究竟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程士茂又會找上她？
　　程士茂伸手揉了揉眉心，“不瞞許姑娘，其實當初結(jié)冥親的事，是我嫡母鬧出來的事?！?br/>　　“也是為了刻意折辱我，我嫡母非得讓我替兄迎親?！?br/>　　程士茂人往后倒靠在了車壁上，看向了紅櫻。
　　“這是許姑娘的？”
　　這人他從未見過，有些陰私事他可以和許春妮說，但外人嘛。
　　“這是我新買的丫環(huán)，程二少爺有話只管說，她不敢多嘴。”
　　程士茂心中有些驚訝，當初窮困潦倒的村姑現(xiàn)如今都能買丫環(huán)伺候了？
　　可如今不是好奇的時候，程士茂略過心中的好奇，苦笑了起來。
　　“許姑娘也知道我要說的是我程家的陰私事？”
　　這有什么？
　　再這么在現(xiàn)代的時候她也看過幾本宅斗書，這嫡母什么的一聽就知道有戲肉。
　　“當年我姨娘進門的時候我嫡母剛好生下我大哥，我嫡母自個沒法伺候我父親，只好給我姨娘開臉?！?br/>　　說起了往事的程士茂眼中有些讓許春妮看不懂的東西。
　　“我姨娘懷胎十月之后生下了我，我和大哥相差兩歲，小時候大哥待我很親，我也愿意和大哥親近?！?br/>　　“那一年我五歲大哥七歲，元宵節(jié)的時候……”
　　程士茂的目光漸漸悠遠，這一刻車廂靜謐再無旁人發(fā)出任何動靜，他好似漸漸回到了從前的那一刻。
　　那一年，他五歲，程家大少爺程士賀七歲。
　　正逢元宵的時候，鎮(zhèn)上走花燈。
　　大哥受寵，非鬧著要去鎮(zhèn)上看花燈。
　　祖母和嫡母都拗不過他，只好答應(yīng)了。
　　姨娘是不愿意的，可大哥非要拉著他，姨娘萬般無奈又不敢反駁，只好答應(yīng)。
　　大哥拉著他帶著小廝長隨出了門，直奔鎮(zhèn)上。
　　那一年的花燈其實很美，街上也很熱鬧。
　　可如今的程士茂回憶起來，那些花燈什么樣，街上有什么熱鬧的玩意，記憶仿佛被灰色侵染，黯淡無光。
　　元宵佳節(jié)，家家戶戶都出來看花燈。
　　街上的人太多了，大哥拉著他看這個買那個。
　　不知道怎么回事，漸漸就和小廝長隨走散了。
　　程士茂還記得，當時他年紀小還嚇哭了，大哥卻說有他這個做哥哥的在，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