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蓮直接往廚房跑了。
如今王婆子病了,這糧食袋子的掌管大權暫時交給了董元娘。
方才取白面的時候,這壁櫥的門董元娘就沒鎖。
洪秀蓮沖了進去,直接從壁櫥里把一袋子足有五六斤的白面,全倒在了揉面用的木盆里。
這還不算完,又從水缸里舀了涼水,一瓢就沖了下去。
完了,沖了水這白面就全完了。
忍著痛緊趕慢趕趕過來的董元娘臉色一白,可以想象到王婆子等會兒會怎樣的暴跳如雷。
洪秀蓮舀了一勺涼水又一勺,她知道后果,可她要的就是這樣的后果。
她就是要鬧。
“洪秀蓮,你瘋了?”
洪秀蓮揉面的雙手一頓,“我是瘋了!這個家這幅樣子,誰能不瘋?”
“辛辛苦苦地種地,一年從頭忙到尾,掙來的錢都到哪里去了?”
“不說錢了,就連頓飽飯都吃不上?!?br/> “這還是人?還不如人家養(yǎng)的一頭牛?!?br/> “養(yǎng)一頭牛,還要好吃好喝的供著,干了活這主人家還要好好伺候它!”
董元娘不是個蠢的,從洪秀蓮的話里漸漸品出些味道來了。
這個洪秀蓮到底是要鬧什么?
“你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我不讓四弟吃飽?”
董元娘一臉的無辜,“我只負責做飯,糧食袋子可不歸我管。”
“不歸你管?不歸你管,你拿白面做面條給三嫂吃?”
“大嫂,許四不是你小叔?他還病著呢!”
洪秀蓮大聲地哭了出來,“可憐我男人累死累活,沒人心疼他,這個家哪有人把我們四房當回事?把我男人當個人?”
“這日子怎么過?不過了,干脆我四房一家四口全去死了算了!”
洪秀蓮也不揉面了,直接把一木盆的面糊連木盆帶面糊全扔到了院子中間的稻場上。
“這日子不過了!我們四房沒得吃,誰也別想吃!”
這都吵鬧到這種程度了,許老樁和王婆子就算聾了也該聽見了。
一開始鬧的時候,是在西廂門口。
許家的院子不算小,從西廂到正房,還隔著個大稻場。
許老樁和王婆子,一開始只以為是洪秀蓮在撒潑。
只打上次之后,王婆子就再不歡喜洪秀蓮了。
一個吵著鬧著要分家的小妖精,這就是敗家的禍水。
本來不想管的,可后來鬧到廚房這了。
廚房就在正屋的邊上,王婆子就算想當沒聽見,也不行了。
廚房可是她的地盤,洪秀蓮這是想找死?
隔著窗戶一看,這可是白生生的面啊。
肉疼的王婆子也顧不得身上疼了,瘸著腿就出了門。
“洪秀蓮,你要死了?”
“糟蹋糧食天打雷劈啊,更何況這還是白面??!”
洪秀蓮撒潑,“我是要死了!不光我要死了,你的小兒子也要死了,你小兒子的兒子女兒也要死了!”
“這個家,就沒想過要我們四房活下去!”
王婆子氣得發(fā)暈,要不是先前身上骨頭都被王芳子打斷了,她恨不得撲過去要洪秀蓮的命。
“你瘋了?”
“老四,老四你怎么回事?你都不管管你婆娘?”
許老樁躺在床上也是起不來,起得來他都恨不得打洪秀蓮這個喪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