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梅妃的欣喜,太后端坐在上,目光卻犀利了幾分。
端妃看了一眼太后,也甚是欣慰地對梅妃道:“妹妹你看,本宮就說長公主殿下不進宮定是有緣由的,只是……本宮已入宮三十載,對宮外的奇聞異事早已孤陋寡聞,本宮瞧妹妹這般欣喜,定是知曉那醫(yī)仙的趣事,不如為大家講講一二?也算為大家開了眼界。”
金陵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梅妃懟她,端妃就一定會在旁邊幫她說話,并且每次說的話都十分有“水平”。
上一刻梅妃還欣喜若狂,光聽到“醫(yī)仙”二字,便認為只要能將皇上的病治好,那她的榮華富貴還能繼續(xù),但端妃此番話,頓時將她的希望全部澆滅,是呢,除開她從未聽說過這世上有蘇隱知這號人物,倘若真有,長公主巴不得皇上早點死,不把他以絕后患便是最好的,如何還能主動去請他?
她真真是糊涂!
梅妃臉上的喜悅很快便消失全無,認為金陵不過是將她們當猴耍,冷哼一聲:“恕妹妹也孤陋寡聞,竟也是沒有聽說過有這世上醫(yī)仙,不知長公主殿下又是從何而知的?”
但龍榻之上,皇上的手卻是抖得厲害,只是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自然沒發(fā)覺他的異樣。
“金陵自是知曉,只是……是如何知曉的……”金陵頗委屈地咬著唇,揉了揉跪得發(fā)酸的膝蓋,欲言又止。
同樣是跪著的梅妃絲毫看不出金陵什么意思,心中的嘲諷更甚:“如何如何,長公主殿下倒是是說個一二三四來呀。”
“妹妹莫慌,長公主殿下從小便沒吃過什么苦的,定是累了罷,你且讓她緩緩先。”端妃繼續(xù)在旁邊做金陵的開脫大臣。
“知我者,端妃娘娘是也?!苯鹆耆嘀龋欀?,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斜了一眼太后,趕在她發(fā)怒之前緊接著又眉眼帶紅地道:“都怪那夜郎天高地遠,金陵為了尋找那醫(yī)仙,每次都是雞叫時分便去尋他了,多日深更露重的,這雙腿,也便落下了些不輕不重的病根兒。但為了父皇龍體安康,兒臣這都是該做的!”
龍榻上的皇上手中一頓,渾濁的眼中一片濕潤。
只知曉公主近日來嗜睡喜甜,練了十幾年的功夫卻終日喊累,卻沒聽說過公主竟然連腿也不行了嗎?看來回府一定要用上等的祛濕藥好好為公主熏敷一下才好,秋容心中擔憂,卻只能匍匐在地不敢抬頭。
太后面色不改卻已是隱隱錯牙,奈何只能鳳袖一揮:“都坐著罷。”
“謝太后?!?br/>
一聽得令,金陵便在秋容的攙扶下立即利落起身,毫不猶豫窩在了軟椅中,晃著小腳,一手撐著額角,一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往臉上扇著風,等著二人組繼續(xù)唱雙簧。
三人這一看,她怎么也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她們想什么金陵怎么可能不知,只是金陵在自己家便很少與她父親置氣,父親疼她都還來不及,怎么可能舍得罰她跪,穿到這個破地方,不僅性命堪憂,還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下跪。
跪一下便得了,這盛暑時節(jié),跪了大半天,她這貪懶的性子自然吃不消,左右想著反正沒幾天好活,自然是要讓自己怎么舒服怎么來的,至于你們怎么想,與我何干。
我總歸是會回家的。
“長公主殿下,現(xiàn)下可以說了嗎?”跪了半天,梅妃也覺有些悶熱得慌,拿著紅絹不耐煩地在面前扇著。
這六月天,著實悶熱得很,但乾清宮因為皇上懼冷,不敢在殿中添置消暑冰塊,管事公公將主子們的狀態(tài)看在眼里,立即吩咐了宮女將冒著寒氣的冰鎮(zhèn)消暑薄荷梅子茶端上,又添了些冰藏的水果點心,這才退下。
金陵雙手捧著五色琉璃杯,襯得里面的翠綠薄荷葉和金黃梅子十分賞心悅目,最重要的是通體冰冰涼涼的,令她甚是懷念她那個世界的冷飲沙冰……
心滿意足地喝了幾口后,金陵才緩緩回梅妃的話:“自然是機緣巧合遇得一神人,他告知我的。這醫(yī)仙在西南一帶可謂如雷貫耳,但我們大齊地廣人和,加上醫(yī)仙行事怪異,不喜名利,常年仙蹤難覓,在我們這北邊沒聽說過,這也正常,不信……梅妃娘娘親自去一趟夜郎?”
“這……”梅妃被金陵說得心中的希翼又破土發(fā)芽,但經(jīng)過端妃提醒,還是謹慎問道:“長公主殿下說得可屬實?不會是因為沒有來為皇上請安,隨口找的借口誆我們罷?”
“妹妹,長公主殿下雖生性頑皮了些,但也不至于能誆我們的。”端妃適時插話。
金陵摸了一顆冰鎮(zhèn)楊梅緩緩送入口中,點了點頭:“端妃娘娘說得甚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