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憤填膺的眾人開始對著姬云墨你一言我一語。
“姬大人,您一定要為天下蒼生做主哇!”
“姬大人,皇上龍?bào)w方復(fù),太子又仁慈至極,想不到眼下竟然出了長公主晉選面首此等有損傷風(fēng)敗俗之國丑,著實(shí)讓天下人寒心!”
“趙大人所言甚是,古人所言修身養(yǎng)性方能治國平天下,長公主此等驕奢淫逸又嗜血成性絕不是未來明君,相反,后宮和睦又心懷仁慈的太子殿下才是未來明君的第一人選?!?br/>
“姬大人,皇上久未聞朝政,您千萬不能讓皇上被長公主的花言巧語蒙蔽了眼睛!”
“正是,古人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雖那長公主近日來愈加有心機(jī),只怕儲君之位真?zhèn)鹘o她后,她定會顯露本性,介時(shí),只怕天下蒼生永無寧日!”
姬云墨逆著燈火負(fù)手而立,俊朗的面容隱在夜色中讓人看得不真切,他始終靜靜地聽著,直到一陣還帶著暑氣的晚風(fēng)拂過,吹下了他肩頭的一片粉白花瓣在空氣中緩緩飄蕩,他默默伸出手,耐心等著花入掌心。
花落的很輕,輕得他粗糲的掌心感受不到半分觸覺,周圍振奮有力的聲音還在滔滔不絕,他唇角微不可見動(dòng)了動(dòng),將花瓣收入掌心,負(fù)在身后,冷冷道:“承蒙各位大人關(guān)心,圣上龍?bào)w尚還健安,諸位大庭廣眾之下議論儲君之事,只怕……”
姬云墨深眸森森一掃,薄唇輕啟:“罪當(dāng)論斬?!?br/>
一語既出眾人皆誠惶誠恐跪在地,齊齊道:“下官不敢。”
臨蕭正立在姬府馬車旁,對于眾位大臣的話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待姬云墨一上車,他便抱著劍在車外忍不住道:“公子,你覺不覺得長公主真是個(gè)奇女子?”
即便簾內(nèi)的姬云墨沒回話,臨蕭也能繼續(xù)吧啦下去:“皇上賜婚前罷,她簡直就是目中無人,那時(shí)候這些大人們就跟沒看見似的,這賜婚后,長公主就像變了個(gè)人似的,開始變得不橫沖直撞了,這些大人反而看不下去了,您說奇怪不奇怪?”
臨蕭自幼陪在姬云墨身邊一同長大,而姬云墨生性冷淡年少時(shí)又常不在京中,回京后又一人獨(dú)挑大齊政權(quán),導(dǎo)致身邊基本沒什么友人,對于天天跟在身邊的臨蕭也便多了幾分寬容,似主仆又似好友,臨蕭話癆的性格就此養(yǎng)成,即便如此,多數(shù)也都是臨蕭在說,他在聽。
臨蕭以為姬云墨是被方才的氣還未消,便道:“不過公子,您也別生氣,長公主雖然收納面首有損您面子,但那是半年前就開始張羅的了,那時(shí)候還沒與您有婚約,所以這肯定不是您的問題?!?br/>
見里面半晌沒有回應(yīng),臨蕭只好咂咂嘴,不再說話,卻又聽里面?zhèn)鞒黾г颇穆曇簦骸坝袀€(gè)詞叫自取滅亡,我本以為你知曉?!?br/>
姬云墨這沒頭沒腦的話令臨蕭一愣,好半會兒才明白這是在回答他上一個(gè)問題。
“您是說那些大臣以前對于長公主的事不聞不問是在等她自取滅亡?”臨蕭似乎隱隱有些頭緒,“所以現(xiàn)在長公主開始改頭換面他們便開始慌了?”
里面?zhèn)鱽硪宦暅\淺的“嗯?!?br/>
臨蕭跟在姬云墨身邊多年,深受姬云墨影響,對于這些朝堂之爭素來不感興趣,也知曉自家主子不愛談這些雜言,便轉(zhuǎn)了話題道:“公子,你說人為什么真的可以說變就變呢?而且還能變得這般徹底?!?br/>
“以前我還以為長公主不過是怕您鉗制她才假意改變,可是此去夜郎我才發(fā)覺她的改變不似作假,這實(shí)在太可怕了。”
“你今日話格外多。”
“主要是一整日沒見著您,有太多話想對您的說。”臨蕭一人說話的習(xí)慣早已習(xí)以為常,眼下難得得了姬云墨的附和,愈加忘乎所以。
“不過拋開以前因流言蜚語先入為主的成見,臨蕭覺著長公主其實(shí)與您挺配的,您看,她在夜郎能夠在有些人的故意設(shè)計(jì)下方能憑借一己之力撐到我們?nèi)?,這是不是挺聰明又挺有正義感的?”臨蕭還在喋喋不休。
“……”
臨蕭眼見姬府大宅就在眼前,冒死道上最后一句:“所以,公子,臨蕭這么愚笨都看出來了,您也早就看出來了罷?所以您方才在眾位大人彈劾長公主之時(shí),還能破天荒護(hù)著她?!?br/>
“聒噪?!?br/>
往日若是姬云墨說這兩個(gè)字,臨蕭便已經(jīng)知曉主子是真不想再聽下去,自己便不得不住嘴,但是今日臨蕭將自己想說的話全說了,第一次心滿意足閉了嘴。
京都對于金陵婚前便圈養(yǎng)面首的傳言很快成為茶余飯后的樂談,甚至還有說書先生將這件風(fēng)月事展開天馬流星的想象,硬是講成一段金陵與姬云墨的愛恨糾葛,成功將金陵始亂終棄又荒淫無度的形象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