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剛回府上,出荷便急匆匆而來:“公主,晴公子醒了,正尋您呢?!?br/>
金陵到葆光閣之時,晴空已然清醒,見她進來,他原本晦暗的目光變得澄亮,想要逞強起身來,金陵擔(dān)憂他不能接受雙腿已廢的事實,連忙快步上前。
“你先歇著罷。”金陵剛走近,便聞到一股陌生熏香,順口向穗心問了句,“換香了?”
穗心道:“回公主,這是前幾日燕晚公主來探望晴公子之時特意贈的安神香,奴婢點了后發(fā)覺晴公子氣息確實比之前穩(wěn)一些,便一直點著了,若您不喜歡,奴婢這就換了去?!?br/>
金陵默默又深嗅了次,總覺得哪里不太對,但又聞不出什么不穩(wěn)妥的地方,只當是自己多慮:“無妨,既然對晴公子有用便點著罷?!?br/>
金陵已上前來,晴空卻依然覺得不真切,對她伸出手試探,奈何自己手中無力,只停留在半空中,陽光從指縫穿過,晃了他久經(jīng)黑暗的眼,令金陵的身影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金陵默默移了些方向,擋住身后的光,晴空眼睛漸漸適應(yīng)些,待重新看向眼前人,才終于覺得有些真切。
“公主……”
晴空的嗓音就像從沒有綠洲的沙漠里傳來,縹緲干澀又絕望,單單兩個字,便令金陵心生不忍又莫名愧疚。
“你且歇著罷,蘇大夫說你需要靜養(yǎng)。”
晴空望著金陵搖頭,好不容易再見到她,即使極耗費心力他也要開口:“我以為我再也回不來了……既然回來了……我一定要告訴你……以前是我錯了……直到在夜郎……我才發(fā)現(xiàn)我其實一直……”
“晴公子你累了,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你好了,再同本宮說這些也不遲?!苯鹆炅⒓创驍?,她始終覺得有些事情不說穿是給兩人留的最后的臺階。
金陵語氣的堅定終是讓晴空清醒了些,念及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與一身傷,確實也不是談這些的時候,便無奈勾了勾唇角:“也好?!?br/>
金陵這才微微松口氣,安慰道:“你且放心,有蘇大夫在,很快便能好起來的。”
徹底清醒些的晴空臉上卻并沒有因此輕松。
在地牢中的非人折磨他是真真實實經(jīng)歷過的,自己身上的傷也全都親身體驗,在地牢的每一時每一刻皆是生不如死,從地牢出來的人從來沒有活下去的先例,即便他就是先例,即便也有醫(yī)仙蘇隱知在,能保住一條命已是極大的幸運,今后半生,只怕遺癥會一直伴隨著他。
而他心心念念的她,還有一位完美至極的良配。
見晴空神色無彩,金陵向穗心對了顏色,確定他還不知曉腿疾之事才放心,又安慰了兩句才離去。
金陵走后,周遭一片寂靜,晴空的瞳孔漸漸變得渙散,穗心正暗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道嬌俏嗓音又令整個葆光閣熱鬧了起來。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晴公子嗎?”周燕晚腳下生風(fēng),隨即又懊惱般改口,“哦,不對,應(yīng)該是金陵第一美男林不知才是?!?br/>
晴空薄被下的指尖猛然一顫,緊緊咬住舌尖才能令自己保持冷靜不去看對方。
“林公子,好久不見呀。”周燕晚不動聲色掃了眼香爐,巧笑倩兮,“不過本公主體諒你下不得床,免禮便是?!?br/>
晴空松開舌尖,口中滿是腥甜:“抱歉,恕在下愚昧無知,除了金陵公主之外還未聽聞過其他公主,還有,您可能認錯人了,在下名喚晴空,而非林不知!”
“嘖,看來林公子下了黑獄,連記憶都變了?!敝苎嗤碓诖策呑?,人畜無害地笑著將晴空上下打量后,道:“不過沒關(guān)系,你會慢慢想起本公主的?!?br/>
晴空向周燕晚相反的方向別過頭,閉著眼不再回話,周燕晚也不惱,俏皮可愛地撇了下唇,頗委屈道:“你不歡迎本公主沒關(guān)系,我走便是,你不過是金陵城第一美男,哼,哪有大齊第一公子的云哥哥好?!?br/>
不知這話哪個詞觸及到晴空的逆甲,晴空猛然轉(zhuǎn)頭死死盯著周燕晚,嚇得周燕晚極為配合地站起身來,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這么兇作什么?”
周燕晚被這一嚇也沒了興致,冷哼了聲準備掉頭就走,但剛轉(zhuǎn)身又突然笑了下,回頭俯視著晴空,悠悠道:“不過……你反應(yīng)這么大,難道是已經(jīng)知曉你身患腿疾,愈加比不上云哥哥了?”
見晴空如同晴天霹靂的臉色,周燕晚才恍然大悟:“原來你只認唯一的那位公主還沒告訴你實情?。俊苯又f錯話般捂住嘴,“哦,本公主也就隨口一說,林公子可千萬別當真?!?br/>
穗心也不再顧及什么,不等周燕晚離開便急忙開口安撫道:“公子,公主已經(jīng)請醫(yī)仙過來瞧過了,蘇大夫說過這腿疾并不是無藥可救,只要您配合治療,假以時日,一定能痊愈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