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安一步步的后退著,退到了她以為的安全的地方,這才看向了陳效,說道:“如果,你仍然不愿意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字,我會盡快向法院提出離婚訴訟?!?br/>
她的聲音是平靜的,顯然是早想好了的。
陳效看著亮晃晃的燈光下的顧世安,她的一雙眸子里沒有一點兒波瀾,是那么的熟悉,在這一瞬間,卻又是那么的陌生。
有尖銳的疼痛像是要刺穿胸腔,陳效在那么一瞬間無法動彈。撕心裂肺的疼痛沿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下樓的。
天空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打起了雨滴來,有冰涼的液體打落在他的臉上。他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天空是一片暗沉的,他就那么立在樓下,不知道自己該走往哪兒,去往哪兒。
隔了許久之后。他才坐進了車里,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顧世安說起離婚訴訟時那雙平靜,沒有一絲波瀾的眸子浮現(xiàn)在腦海里。他的面容浮現(xiàn)出了痛苦來,就那么一動不動的坐著。
他想要努力的去找上一點兒他們以前的回憶,可到了此刻,他才發(fā)現(xiàn),那些回憶都是模模糊糊的。他甚至想不起來,他們之間,有什么特別的,值得回憶的。
胸腔里的疼痛更是劇烈,他茫茫然的坐著,許久之后頹喪的松開了緊握在一起的拳頭。
門關(guān)上許久,顧世安才低下頭去看那被捏得通紅的手。然后呆呆的坐在了沙發(fā)上。早就該結(jié)束了的,現(xiàn)在確實也該結(jié)束了。
她在沙發(fā)上坐了半響,這才起身去洗漱。
從浴室里出來手機就響了起來,仍舊是孫助理打來的。顧世安是并不打算接的,最后還是接了起來。
孫助理這次打電話并不是請她幫忙的,試探著問道:“顧小姐,陳總是在您那邊嗎?”
陳效已經(jīng)出去許久了。顧世安沉默了一下,說道:“沒有。他已經(jīng)走了?!?br/>
孫助理啊了一聲,又問道:“陳總他是自己開的車嗎?”
顧世安回來時陳曉就已經(jīng)在樓道里,哪里知道。如實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這是孫助理沒有想到的,他干笑了兩聲,說道:“陳總一直不接電話。我一會兒再打電話問問?!?br/>
他說到這兒稍稍的頓了頓,試探著問道:“顧小姐,您是到秦總的公司上班了嗎?”
他問這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顧世安這下就回了一句沒有。
孫助理訕訕的笑笑,說道:“今天我們公司的同事去博悅那邊有點兒事,回來說看到您了。我還以為您是去秦總的公司上班了。就博悅那邊,看著是一資歷不怎么樣的小公司,其實圈內(nèi)的人都知道那是秦總他們下邊兒的一子公司。”
他口中的博悅,正是顧世安今天去試上了一天班的公司。
他提起這,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顧世安拿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的蜷縮了一下,沒有說話。孫助理倒是并未再說什么,寒暄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顧世安握著手機沒動,她想起了那邊打的好幾次電話來。是了,應(yīng)聘的人多如牛毛,怎么那么久了,也獨獨的非她不可。
顧世安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回了臥室躺在了床上。
待到第二天,還未開始上班,她就給張小敏打了電話,說自己不合適,不過去了。請她代自己向那位經(jīng)理致歉。
張小敏是挺惋惜的,說顧世安做得挺好的,怎么會覺得不合適。
顧世安這下就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掛了電話,她的腦子里有些空空的。原本是想再去接著找工作的,卻沒提起勁來,就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
晚些時候小王打來了電話,說是舒敏認下所有的罪了。并不承認自己是被人給指使的。而是說她平常就看不慣顧世安,所以才會在她離開時栽贓陷害了她。
縱火的過程她說得也完全是對得上的。一樓走廊的最底端有一道常年都鎖著的后門。因為常年鎖著,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
她是從那道門進入資料室的,放了一把火之后從那邊離開。所以才會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是了,她說得是一點兒也不錯的。資料室那邊確實是有一道小門通往外界的。平常幾乎沒有人進出,確實很少有人注意到。
只是,那么常年是鎖著的。并不常用的鑰匙,大抵也不知道丟在了哪兒,她是怎么拿到鑰匙的?
以她在公司的身份,即便是要去拿鑰匙,也是少不了要被盤問的。而這事兒,是沒有人提起過的。
顧世安的心里雖是帶著疑惑的,但卻什么都沒有說。她自己要認罪,誰也拿她沒有辦法。只是不知道會判多重的刑。出來之后,她的前程也毀了。在未來,稍微上得了臺面的公司,應(yīng)該都不會再敢錄用她。
小王是刀子嘴豆腐心,雖是恨極了她,也憂心忡忡的提起了她那一家子來。但她要是進去了,外邊兒的人還不知道該怎么過下去。
可憐歸可憐,她也是罪有應(yīng)得。明明知道這事兒是犯法的,她竟然也敢做。
即便是受了威脅,那也大可以辭職不做。也總比現(xiàn)在面臨著牢獄之災(zāi)的好。
顧世安在下午時就街道了秦唐的電話,問她在哪兒。顧世安沉默了一下,就回答了一句在家。
秦唐并不驚訝,在電話那端頓了頓,挺隨意的問她怎么不做了。
顧世安并未多說什么,只是說不合適。
電話那端的秦唐沒有說話。沉默了好半響,這才將電話掛了。
不知道是什么緣故,顧世安是疲倦得厲害的。一整天就只吃了一頓飯。到了傍晚時分,見家里實在沒吃的了。這才出去采購。
東西還未挑完,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是她的二伯顧承德打來的。上次顧蘇見了她之后,就已是撕破了臉皮。他也未再打來過電話。顧世安原本以為,他是不會再打來電話了的。
這該來的,怎么躲都是躲不開的。她看了一會兒手機,這才接起了電話來,叫了一聲二伯。
顧承德在電話那端是笑瞇瞇的,問顧世安現(xiàn)在在哪兒,忙不忙。
顧世安這下就說不忙。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問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電話那端的顧承德依舊是笑瞇瞇的,說道:“你們公司縱火的事,我聽說有結(jié)果了。那火并不是你放的。真是太好了,二伯這段時間可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的。我就說你這孩子一向都是最乖巧的,怎么會做這種事。”
他夸起人來毫不口軟,顧世安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客氣的敷衍過去。
顧承德感嘆了會兒,和顏悅色的問道:“二伯上次說要送你出去留學的事你想得怎么樣?你可得快點兒想好,這時間不等人。你看你們公司這次的事兒,就連一才剛進公司的小職員也敢誣陷你。要是你出國進修回來,職位上升了,他們巴結(jié)你都還來不及,哪里還敢誣陷你?!?br/>
他的語氣里頗多的感慨。像是一處處為顧世安做想的長輩一般的。
他為了股份還真是夠處心積慮的,以前是漠不關(guān)心,現(xiàn)在卻是密切的關(guān)注著她身邊的一切事情。
顧世安的心底一片冰涼。她知道,他今天打電話就是要一個結(jié)果了。她并不愿意再虛與委蛇,淡淡的笑笑說道:“出國也得花上好大一筆錢,堂哥和顧蘇都還沒結(jié)婚,哪能讓您再為了我的事情操勞?!?br/>
顧承德也不知道是沒聽懂她的話還是假裝不懂,說道:“你爸媽走得早,二伯為了操點兒心不是應(yīng)該的嗎?你這孩子,就別和二伯見外了。我可讓你二伯打聽了好多關(guān)于留學的事。你可不能辜負了你二伯母的一片心意?!?br/>
人厚顏無恥起來似乎已無境界。無論是那張臉,還是禮義廉恥仿佛都可以不要。
明明是在算計她,可他這話里話外。都是說她是不識好歹。
幸而顧世安是早見識過了他們的厚顏無恥的,對于他說出這話連氣憤也沒有。認真的說道:“您和二伯母對我都那么好,我更不能不懂事了。請您轉(zhuǎn)告二伯母,我改天一定上門向她道謝?!?br/>
電話那端的顧承德的表情顧世安看不到,隔了好會兒,他才說道:“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顧蘇和你完全沒法比。這畢竟是事關(guān)前程的事,二伯還是要勸你好好想想。你要是改變主意了,就隨時給二伯打電話?!?br/>
他的聲音依舊是和顏悅色的,說完又關(guān)切的問了顧世安最近的生活,這才掛了電話。
他那么為顧世安著想,明明知道顧世安是沒有工作的,卻是壓根就不提讓她回顧氏上班。
顧世安并不知道自己的拒絕會有什么后果,顧承德會不會惱羞成怒。掛了電話,她過了那么會兒,才給老太太那邊打了電話。叮囑阿姨照顧好老太太。有什么事兒就給她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