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多,徐鳳蘭把殺好的雞燉上了,又仔細(xì)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凈了,剛換上一身過年才舍得穿的體面衣裳,徐鳳花就領(lǐng)著郭芳進(jìn)門了。
郭芳個子中等,身材比一般的年輕姑娘要略豐滿一些,標(biāo)準(zhǔn)的長圓臉,五官每一樣兒都經(jīng)得起推敲,她穿著一件黑色羊毛呢子大衣,脖子上系著碎花圍巾,笑瞇瞇的跟徐鳳蘭打招呼。
徐鳳蘭用看兒媳婦的眼光看她,覺得哪哪都滿意,笑著說道,“是小郭吧,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
郭芳坐在破舊的椅子上,不落痕跡的打量了一番。
趙家比她想象的還要窮,不過,這并沒關(guān)系,反正等到明年,趙明山會參加高考,并且會順利的考取鹿城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會被分配到鹿城市政府,而且他的仕途非常順利,三十歲的時候,是處級干部,四十來歲的時候,就會是他們鹿城的副市長。
如果不是重生窺到先機(jī),誰能相信,現(xiàn)在一個小小的搬卸工以后會走到那么高的位置?
這些天她早就確認(rèn)過了,現(xiàn)在這個時間,趙明山不但還沒有認(rèn)識他的第二任妻子肖姍,跟第一任妻子楊秀英都還沒有碰面呢。
這么好的男人,正好便宜自己了。
她相信以她現(xiàn)在的年輕美貌,以及對付男人的手段,趙明山很快就會俯首稱臣。
寒暄了一陣之后,徐鳳蘭見兒子還不回來,就吩咐丈夫,“你去把明山叫回來吧!”
趙萬東應(yīng)了一聲出去了。
徐鳳花好奇地問道,“明山不是早上才下了夜班嗎,干什么去了?”
徐鳳蘭笑著回答,“銷售科的劉科長搬家,他說過去搭把手!”
郭芳聽了抿著嘴笑,說道,“對人真熱心!”
論起夸兒子,徐鳳蘭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她立馬順著話茬說上了,“小郭啊,你不知道,明山是個最最熱心不過的人,國棉廠那么多人,幾千人吧,不管是誰只要有困難需要幫助,只要讓他看到了,不管多累,他肯定二話不說就去了,再就是干工作也積極啊,因為表現(xiàn)好,這才進(jìn)廠兩年,就當(dāng)上了搬卸車間的副組長,哎呦呦,俺們廠子那么多車間,二十歲的副組長還是第一個呢,要不是前幾年政策的問題,他爸爸連累到了他,憑他的成績,上大學(xué)那是班上釘釘?shù)氖虑?!?br/>
這些車轱轆話兒趙萬東和徐鳳花都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倒是郭芳點點頭,覺得說的很對,“是啊,阿姨,以前很多優(yōu)秀的人才都被耽誤了,好在現(xiàn)在政策好了,國家恢復(fù)高考了,只要學(xué)習(xí)成績好,政審形同虛設(shè),黑五類的子女也能上大學(xué)!”
這個事兒徐鳳蘭其實也聽說了,她也有心讓兒子去考大學(xué),但兒子若是去上了大學(xué),每個月就不可能交給家里六十多塊了,少了這一份收入,她心里很不踏實,所以趙明山不提,她也裝作不知道。
現(xiàn)在郭芳這么說,她高興的合不攏嘴,繼續(xù)說道,“可不是嗎,去年我們國棉廠家屬院的一個青工,以前是明山的高中同學(xué),學(xué)習(xí)還不如我們明山呢,參加高考竟然也考上了,聽說上大學(xué)國家不但發(fā)飯票,每個月還發(fā)八塊錢呢,畢業(yè)了就是國家干部,工資比工人高好幾級呢!”
郭芳再次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呀,不光是工資高,各方面待遇也好,而且還有升官的機(jī)會!”
徐鳳蘭一愣,她倒是從來沒想過兒子以后會當(dāng)大官兒。
她不知道郭芳什么時候和兒子有過接觸,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了,這姑娘的的確確看上她兒子了,甚至很有一種非他不嫁的勁頭兒。
徐鳳蘭自己也是打年輕的時候過來的,覺得郭芳真是太有眼光了,也為兒子感到慶幸。
這兩個人進(jìn)入角色都很快,一個是未來婆婆,一個是未來兒媳婦,彼此都順眼,那當(dāng)然是越聊越投機(jī)。
坐在一旁的媒人徐鳳花看得十分眼熱,她也有兒子,她的兒子也沒有對象,張建華除了長得不如明山,其他一點也不差,怎么沒有這么好的姑娘主動上門當(dāng)兒媳婦呢?
趙萬東小跑著去了劉科長家里,沒想到趙明山不在,說是剛剛才走了,他還以為兒子就在前面,又是一路小跑,但回到家了也沒見到兒子的影子。
徐鳳蘭也覺得奇怪,問道,“明山咋沒回來?”
趙萬東回答,“誰知道,也許有心事唄,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別等他了,雞都燉熟了,咱們先吃吧!”
家里都好幾月沒吃肉了,燉雞的香味兒勾得人胃癢癢,他口水都快留下來了。
徐鳳蘭很不滿意丈夫的表現(xiàn),說道,“明山上了一宿的班兒,你還是快去找找他吧!”
趙萬東只得又出門去找兒子,先去了六子家,不在,又去了另一個工友家里,也不在,他想了想,去了家對面的一家書店,但也沒有兒子的身影。
實在沒地方可找,他折回到廠子。
這次一下子就找到了,趙明山正在搬卸車間干活兒呢。
“明山,你才下了夜班!快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