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呂一歇息之時,楚秋已從呂一口中知曉梁郡之事已了,逆賊之首或已伏誅,或已為階下囚,明夜,或許便可抵達長安。
能平梁郡之亂,楚天當(dāng)為首功,若無楚天,山南西道已亂,還真就讓逆賊成了氣候。
至于百官會如此,卻也在楚秋意料之中,然楚秋此刻并無心思與百官說道。若非知曉百官只是并無惡意,只不過是迂腐,楚秋已想下旨將眾人押入牢中,待捷報傳至長安之時,再讓眾官員知曉為何會甘違祖制,亦要救楚天性命。
“果然是你,皇叔呀皇叔,藏得可真夠深的……佛門……朕若不將爾等道統(tǒng)斷絕,便妄為大楚之君……”
楚秋殺機畢露,恍惚間,殿中竟寒意驟起,讓一旁的小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
“陛下,譽王,魯王,齊王覲見。”
肖一輕聲道。
楚秋扭頭,眸子一瞇,道,“讓他們進來吧?!?br/>
“諾?!?br/>
不多時,三王隨小太監(jiān)而入。
齊王眼角微動,見楚秋面色凝重,滿目傷悲,余光一瞥,又見龍塌之上楚天緊閉雙眼,面無血色,氣若游絲。
齊王心頭一喜,面上卻是一副憂心之色。
魯王,譽王亦是如此。
三王跪倒在地,叩首,低聲道,“父皇?!?br/>
楚秋擺擺手,道,“起來吧?!?br/>
起身,齊王道,“父皇,皇兄這是……幾日前不是還好好的么?怎會突然如此……”
楚秋淡淡掃了齊王一眼,沉默片刻,方道,“佛門九境武夫所傷?!?br/>
齊王面露驚色,道,“佛門……佛門怎會有膽子傷皇兄……”
楚秋眸子一瞥齊王三人,道,“你們的消息倒是靈通得很……不知是為了食實封一事而來,還是如這殿外的百官一般,來質(zhì)問朕為何要違祖制,開先例?”
三人一驚,連忙跪倒在地,道,“父皇詔令已下,兒臣憂心皇兄,故來探望……父皇之所以開食實封先例也不過是為了救皇兄,爾等又怎會有其他心思……”
魯王亦道,“五年未見皇兄,不曾想再見時竟是這般場景……若有法能讓兒臣替皇兄受此磨難,兒臣絕不皺一下眉頭?!?br/>
楚秋深深看了三人一眼,輕聲道,“行了,起來吧,你們能此心,朕心甚慰?!?br/>
譽王道,“父皇,可曾抓住害皇兄的佛門之人?兒臣定要將其碎尸萬段,千刀萬剮。”
楚秋搖搖頭,未語。
恰在此時,殿外群臣之聲又傳至殿中。
“陛下,食實封之先河不可開呀……縱是食邑千戶,食邑兩千戶都可,萬萬不可食實封五百戶,掌一縣之地也,不可步前朝后塵啊……”
“陛下三思,萬望陛下收回旨意,陛下為千古明君,不可行昏庸之事啊……”
三王面色一變,眸子深邃。
卻聞楚秋道,“你們以為朕當(dāng)如何處置他們?”
齊王躬身道,“父皇為救皇兄方才如此,兒臣看來,食實封五百戶雖違祖制,然為救皇兄性命,也情有可原。若真有能人能救皇兄,食實封封千戶亦未嘗不可,待皇兄轉(zhuǎn)危為安,過些日子,而后再找些緣由收回封地即可。這一眾官員實在太不識趣,竟言父皇行昏……實在可恨,兒臣請旨,將出聲之人亂棍打出宮門,削其官職,貶為庶民?!?br/>
譽王躬身,道,“齊王之言不妥,父皇之舉為救皇兄,無錯。然眾官員與皇兄并無親情,故父皇之舉在他們看來便是有違祖制,大開先河,雖言辭難聽,但前朝的前車之鑒眾人皆知,故一眾官員也是為了大楚著想,豈能因一時動怒而亂棍將他們打出宮門,貶為庶民?若真如此做了,豈不寒了百官之心,到那時,百官縱是明面上不敢說,心中又豈會不說父皇是昏君?故兒臣以為,不可責(zé)罰。”
說完,譽王抬眼,卻見楚秋面色陰沉,自覺言語不妥,連忙跪地,道,“父皇,兒臣并非說父皇是……”
楚秋擺擺手,道,“行了,朕知道,起來吧?!?br/>
楚秋看了你一眼魯王,道,“你覺得呢?”
魯王躬身道,“兒臣以為,兩位皇兄之言皆有道理,百官之言雖情有可原,卻也不能冒犯天威,既說了不該說的話,便理應(yīng)受懲戒,如此,方可正皇威……”
楚秋輕輕點頭,道,“那么,你以為該如何懲戒?”
魯王躬身道,“眾官員之言雖不妥,但齊王所說的懲罰卻也太過嚴苛,小懲大誡即可,罰眾人在此跪地如長安一眾百姓一般,為太子祈福,此為兩全其美之法?!?br/>
楚秋疑惑道,“長安百姓為太子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