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癡路和人型禁忌
“奴家楊小婉,見過各位?!?br/>
新娘微微欠身,陰冷的女聲響起,聲線毫無起伏,仿佛比落下的雨水還要冰冷。
一陣寒風(fēng)吹過,吹得她頭上的紅蓋頭不斷飛舞,下巴若隱若現(xiàn),但偏偏就是露不出臉來。
白墨看著眾人,樂呵呵的打趣道:“你們看,這家伙還真是敬業(yè)呢,這都還能繼續(xù)演下去?!?br/>
全場只有他一個人的笑聲,其他人卻是半點都笑不出來。
尤其是對掩獸山已經(jīng)有了些許了解的陸展來說,他更是面色凝重,有些無法理解如今的狀況——
為什么這個古怪的新娘能看到他們?
在進入掩獸山的途中,陸展曾在半路上遇到過一個老乞丐,為了活命,那家伙告訴了他不少關(guān)于掩獸山的情報。
例如掩獸山的林中小路盡頭會出現(xiàn)一個岔路口,三條小路各自有著自己的名字,從右往左依次命名為貪、嗔、癡。
而對于“貪嗔癡”這三個字,陸展倒是有所了解。
貪嗔癡是佛教的概念,又名三毒、三垢、三火,佛教中說此三毒殘害身心,使人沉淪于生死輪回,為惡之根源,故又稱三不善根。
貪是指對順的境界起貪愛,非得到不可,否則心不甘情不愿;
嗔是指對逆的境界生嗔恨,沒稱心如意就發(fā)脾氣,不理智,意氣用事;
癡是指不明白事理,是非不明,善惡不分,顛倒妄取,起諸邪行。
雖然不知道這里的貪嗔癡和佛教有沒有關(guān)系,但姑且也算得上一個情報。
眾人目前所在的地方其實就是左邊的道路,對應(yīng)的正是“癡”路。
據(jù)老乞丐所說,一旦走上癡路,闖入者將會不自覺流露心聲,以自己偶爾聽過或見過,乃至心中所渴望的某些東西作為藍圖,從掩獸山上埋藏著的無數(shù)故事中挑選出一個最契合的故事具現(xiàn)出來。
陸展心心念念的是守墓人的情報,因此看到了暮的過去。
而白墨雖然看起來“心無旁騖”,但或許是因為昨天聽到自己胡編時提到的冥婚一詞,這才看到了這場婚禮,甚至當(dāng)起了新郎官。
如果說陸展之前還不清楚為什么這條路會是癡路,那他如今卻多少算是有些猜測了——
癡路上遍布無數(shù)可以讓人身臨其境去感受的故事,然而故事只是故事,無法對標(biāo)現(xiàn)實。
或許是歲月流逝,又或許是有人刻意為之,很多事似乎都失去了本真,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就比如暮的母親,也就是那個惡鬼的遭遇。
在守墓人心里的場景中,惡鬼或許有罪,但絕對沒有自己之前所看到的那般不可理喻,人類立場當(dāng)然無錯,但也非真正稱得上無懈可擊。
而在掩獸山的故事版本中,人類和惡鬼的立場卻是相當(dāng)分明,展現(xiàn)出來的幾乎就是最為純粹的善惡——
人善,鬼惡。
而如果真相并非如此呢?
癡路中的故事大多會讓闖入者看到他們所渴望的模樣,哪怕是無意識的。甚至?xí)绫娙酥八?jīng)歷的那樣,不時會將闖入者吸納進故事中,使其成為故事的一員,加深代入感。
當(dāng)然,這個過程其實是存在危險的,比如被忽略了很久的夏雨?!?br/>
陸展突然想到,或許正是因為自己最近遇到的家伙一個都打不過,心中憋屈不已,又渴望得到守墓人的情報,這才成為了故事中的一個似乎擁有超凡地位和實力的人物吧。
不過一般而言,掩獸山中的故事彼此之間是不會相互影響的,它似幻境又并非幻境,闖入者會各自進入自己欲望所具現(xiàn)的故事中,并只會成為自己故事中的角色。
換句話說,這個結(jié)婚的故事應(yīng)該是專門為白墨一個人準(zhǔn)備的才對,能代入的也只有他一人,因此這個新娘應(yīng)該是看不到其他人的才對。
可現(xiàn)在看來,事情顯然并非如此。
在場的所有人好像都從故事的局外人變成了這個故事中的人物。
奇怪的還并非只有這一點,陸展居然從遠(yuǎn)處看到了一座和古宅風(fēng)格明顯不符的現(xiàn)代圖書館……這不是明顯的亂入嗎?
不過他倒也見怪不怪了,或許只要是有守墓人存在的禁區(qū),規(guī)則都會和之前有些偏差吧。
短暫的沉默過后,或許是見所有人都不說話,新娘楊小婉再次開口,語氣中帶著些慍怒。
“各位都不說話,是對奴家和夫君有什么不滿之處嗎?”
眾人皆是聽出了楊小婉話語中的冷意,似乎藏著一絲危險的意味。
……只有白墨聽不出來。
“不不不,你誤會了?!?br/>
而或許也只有他才能讓楊小碗平靜下來,后者聞言,語氣漸緩道:“哦,夫君的意思是?”
白墨認(rèn)真道:“他們最多只會對你不滿,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誰叫你到這個時候還要演戲的?!?br/>
眾人:“……”
楊小婉:“……”
下一秒,楊小婉冷哼一聲,環(huán)視眾人一圈,道:“諸位,是這樣嗎?”
伴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天空忽然電閃雷鳴,雨勢也猛然加大了幾分。
與此同時,婚房之中,一具具身著古裝的男尸陡然睜開眼睛,齊刷刷的看向門外,表情猙獰,露出一口尖銳的牙齒。
這位新娘顯然是生氣了,只是不知道在氣什么。
寒雪舉著黑傘,皺眉道:“我總感覺這女人很危險,她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先到我身后去?!?br/>
身旁的古言把她拉到身后,仔細(xì)看了看,平靜道,“之前是假的,但現(xiàn)在好像是真的了……有意思?!?br/>
見此舉動,寒雪心里一暖,小心躲到古言身后,低聲道:“你是在關(guān)心我嗎?”
“嗯?那倒不是?!?br/>
古言瞥了不遠(yuǎn)處的陸展一眼,“這些家伙說不好都是敵人,我怕你等會兒會妨礙我出手。”
寒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只能站在他身后生悶氣。
“你是誰?”古言沒有理她,扭頭看向身著嫁衣的新娘,問道。
“奴家方才說了,奴家名叫楊小婉,是楊府的主人,倒是諸位又是何人,似乎并不是我府上邀請的賓客吧?”
楊小婉冷冷說道,“今天是奴家大婚的日子,本不愿惹出事端,可若是各位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休怪奴家無情了。”
“不管你無不無情,反正我出手向來是不會留情的?!惫叛缘?。
見此,一旁笑呵呵的白墨臉色不由一變,這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要打起來了一樣?
“陸隊,這……”
陸展也是十分頭疼,他忽悠白墨可以,但這個叫做楊小婉的家伙他顯然是忽悠不來的……
只是這女人又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感覺又是一個我打不過的東西?
他心中止不住的落淚。
眼見古言和新娘兩人劍拔弩張,似乎隨時都會進入雨幕中一決高下的模樣,白墨焦急道:“你們不要再打啦!”
寒雪嘆息一聲:“他們還沒有打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