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嫣兒微楞,這家伙怎么知道那詞曲雖然只出了一截,卻是很受熱捧,她哪里知道,這讀書人就是不喜歡喜慶的詞曲,偏偏喜歡這悲涼到了骨子里的東西,結(jié)果現(xiàn)在許多恩客都催著要唱,偏偏只是這么一小截,也沒法編曲,那些感興趣的人之中,可有不少是秦淮樓巴結(jié)著的恩客,不只是人家一擲千金這樣簡單,而是許多方面都需要人家的關(guān)照。
想來想去,只好來求葉春秋將戲曲填完了,好歹有始有終,否則不好向恩客們交代。
可問題就在于,葉春秋把答案揭曉出來,就好似是他早就料到了這個結(jié)局似得,她自遇到了這個少年,就處處被動,現(xiàn)在細(xì)細(xì)思來,這小案首莫不是故意只寫一截,為的就是現(xiàn)在吧。
趙嫣兒想到這里,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人是妖怪啊,心思這樣的深嗎?
可是她抬眸,看到葉春秋的面容,又有點(diǎn)兒恍惚,因為這是一張稚氣未開的臉,臉上帶著純善的笑容,舉手投足,又是文質(zhì)彬彬,那一雙眸子清澈見底,她又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錯了。
葉春秋呷了口茶,嘆口氣道:“這詞要填上,倒是要費(fèi)不少功夫,學(xué)生倒不是不肯幫忙,不過總需花費(fèi)一些時間才能完成?!比~春秋不愿和她打太多交道,對付這種市儈的商人,也沒必要掩藏自己的意圖:“要幫忙倒是不難,不過總要一些條件,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三百兩潤筆費(fèi),如何?”
三百兩,不如去搶。
趙嫣兒又一次慍怒,可是看葉春秋平靜的說出這番話,面上卻靜如止水,就仿佛料定了自己會答應(yīng)他的條件一樣。
三百兩銀子,當(dāng)然是一筆巨款。
可問題就在于,趙嫣兒的這個買賣說穿了就是伺候人的,尋常的恩客倒是很好打發(fā),只有這么一截,你愿意聽就聽,不愿意就滾,不許瞎****;可是有的人卻是趙嫣兒得罪不起,人家可能只是乘興問起,或許這一問,很快也就拋之腦后了;只是這種人的些許小事,到了趙嫣兒這里可能就是頂天的大事,無論他們是否已經(jīng)忘了,自己卻非要用一切法子滿足他們不可,不因為別的,只因為這個世界有一種人,完全可以彈手之間,決定游走于灰色之間的趙嫣兒生死榮辱。
什么是下九流,這絕不只是一個歸類這樣簡單,趙嫣兒固然有再多的錢財,能結(jié)識再多的‘貴人’,可是終究,她依然還屬于下九流之列,這就意味著,她永遠(yuǎn)都只是那參天大樹上的一根蔓藤,仰人鼻息。
趙嫣兒很不甘心,卻只是咬著貝齒,不發(fā)一言。
葉春秋臉色平靜,道:“若是嫣兒小姐不肯,那么就請回吧?!?br/> 趙嫣兒想要狠狠將這該死的秀才痛罵一頓,卻終究還是忍住,狠狠的吸了口氣:“一百兩如何?”
殺價是女人的天性啊。
可是葉春秋卻只淡淡一笑:“一百兩嫣兒小姐可以尋別人來續(xù)作,學(xué)生很忙,恕不奉陪?!?br/> “好好好?!壁w嫣兒最終還是妥協(xié),只是語氣帶著不甘,還忍不住瞪了葉春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