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課。
葉傾心回到景博淵的病房,一點(diǎn)異樣情緒都沒有顯露,但是景博淵是誰?商場沉浮十幾年,早就練就一雙洞察一切的銳利眸子,縱然她的情緒隱藏得再深,他也能覺察出端倪來。
她心里有事。
何況,不經(jīng)意的時候,她的一些下意識的小動作,就已經(jīng)暴露了她的心思。
吃完晚飯。
景博淵伸手去拉葉傾心的手,葉傾心不動聲色躲開,拿上自己的錢包,對景博淵道:“我下去買點(diǎn)東西去看看羅助理?!?br/>
以前,羅封經(jīng)常接送葉傾心,雖然是奉了景博淵的命令,但,對葉傾心來說羅封對自己還是有些恩情的,他現(xiàn)在住院,傷得還挺重,她于情于理都該去探望他。
景博淵視線深沉,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著葉傾心。
葉傾心敏銳地感覺到來自于他的威壓,壓得人喘不上氣。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問:“可以嗎?”
大概是這段時間景博淵對她太過和顏悅色,讓她忘了,面前這個男人,不單單是她男朋友,還是能在京城商界徒手?jǐn)囷L(fēng)云的大人物,人人都趨承巴結(jié),無人敢違逆抗拒。
景博淵盯著她看了幾秒,薄唇一動,淡淡吐出兩個字,“去吧。”
葉傾心如獲大赦般,腳步不停地走出病房。
‘嘭’一聲,病房門關(guān)上的聲音傳過來,景博淵臉色微沉,連傭人都感覺到了低氣壓,一個個站得筆直,頭卻埋得更低。
片刻。
“把煙過來。”景博淵忽然開口。
傭人忙不迭遞上煙和打火機(jī)。
景博淵點(diǎn)了根煙,吞云吐霧間,青霧朦朧了他的臉,讓他的表情變得越發(fā)深沉。
不知過了多久。
病房來了三個不速之客。
程如玉一進(jìn)來,就夸張地扇了扇鼻子,咳了幾聲道:“我說,你怎么一點(diǎn)公德心都沒有?沒看見墻上禁止吸煙的標(biāo)志?表情這么陰沉,干嘛?生氣啦?”說著他探頭探腦四下望了望,“你小女朋友呢?”
景博淵點(diǎn)了點(diǎn)煙灰,沒搭理他。
程如玉看了眼他手邊堆積成山的煙蒂和煙灰,眼中滑過一抹了然,幸災(zāi)樂禍道:“跟小女朋友吵架啦?哎呀,你一個老男人,干嘛跟一家一小丫頭計(jì)較?小丫頭是拿來疼的,別老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總板著個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當(dāng)初蕭戀就是受不了你這德性,把你甩了,你再這樣,小心你這小女朋友也把你甩了!”
蕭硯冷冷地插話,“說話就說話,別總帶上我姐?!?br/>
程如玉:“喲,看不出來,我們大冰塊還挺護(hù)短。”
蕭硯冷冷地睨了程如玉一眼,沒再搭腔。
余更新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口兩個保鏢,一副想說什么的表情,可最終,什么也沒說,一直沉默地坐在沙發(fā)里。
過了會兒。
蕭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對景博淵道:“你這小女朋友是不是有個舅舅?”
景博淵彈了彈煙灰,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淡淡地問道:“為什么這么問?”
蕭硯:“這段時間忽然冒出個人,到處跟人說你是他外甥女的男朋友,打著你的旗號談成了不少生意,你有女朋友這事圈子里幾乎都知道了,有很多人巴結(jié)不上你,就去巴結(jié)他?!?br/>
景博淵修長的手指將煙遞到嘴邊吸了一口,眸光沉沉,“那個人叫什么?”
蕭硯:“邰正庭?!?br/>
景博淵眉頭微蹙了蹙:“好像有點(diǎn)印象?!?br/>
蕭硯:“不管那姓邰的是不是你小女朋友的舅舅,這事你都上點(diǎn)心,不能聽之任之。”
景博淵薄唇吐出一口薄霧,沒再說話。
葉傾心到醫(yī)院外面的商店買了個果籃和兩箱營養(yǎng)品,去了羅封的病房。
他的病房雖不如景博淵的奢華,但也是個單間,生活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
羅封看見她,顯得有些受寵若驚。
葉傾心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她從羅封病房出來沒有立刻回景博淵那邊,而是去醫(yī)院外面轉(zhuǎn)了轉(zhuǎn)。
其實(shí),心里還是介意的。
就算打定主意只當(dāng)從來沒見過那只珍珠earcuff,但,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努力想忽略,卻總在不經(jīng)意間刺痛她一下。
竇薇兒為了見景博淵精心裝扮,葉傾心能理解,竇薇兒本就對他有意,女為悅己者容,她明白。
可她不明白的是,景博淵為什么要見竇薇兒?
也正因?yàn)樗氩幻靼?,心里那根刺才越發(fā)尖銳。
大約十點(diǎn)鐘。
葉傾心調(diào)整了下心緒,買了點(diǎn)水果往回走。
恰好程如玉一行人乘電梯下樓。
看見他們,她平靜從容地沖他們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程如玉沖她挑眉一笑,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你跟博淵吵架啦?”
葉傾心垂著眉,安靜地?fù)u了搖頭。
程如玉:“博淵歲數(shù)大了,你年輕,多讓著他一點(diǎn),別跟他一般見識?!?br/>
葉傾心:“……”
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別扭?
程如玉又道:“我們先走了,以后你要是跟博淵鬧了什么矛盾,就打電話跟我說說,我?guī)湍憬逃?xùn)他!”
余更新聽不下去了,“你確定你是為了幫忙,而不是為了幸災(zāi)樂禍地瞧熱鬧?”
程如玉信誓旦旦,“我是那種人嗎?我這么正直善良!”
余更新不屑地一撇嘴。
葉傾心:“……”
跟程如玉三人告別,葉傾心回到病房。
一進(jìn)去,她就聞到刺鼻的煙味兒,再一看病床邊的床頭柜上,煙蒂煙灰堆積成山,景博淵的手里還夾著根煙,青煙裊裊。
她擰起眉,“你還沒好,怎么抽這么多煙?”
景博淵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將煙遞到唇邊抽了一口。
男人抽煙的動作很瀟灑,有股別樣的男人味,很賞心悅目。
葉傾心毫無心情去欣賞,走過去奪了他手里的余煙,聲音帶著責(zé)怪,“你這是對自己不負(fù)責(zé)任知不知道?”
她放下手里的水果,把床頭柜上的煙蒂煙灰都收拾了,又打開窗戶通風(fēng)散味。
余光瞥見兩個傭人棍子似的杵在那里,不知怎么,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氣,對那兩個傭人沉聲道:“景先生身體還沒好,他要抽煙你們怎么也不知道勸一勸?景老夫人既然讓你們來照顧景先生,你們就要對景先生的身體健康負(fù)責(zé)?要是景老夫人知道你們這么不負(fù)責(zé)任,她一定不會輕饒你們!”
葉傾心平時笑瞇瞇的看著乖巧和善,但她冷著臉的時候,無形中有一股威嚴(yán)與高貴之氣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輕易就能唬住別人。
那兩個傭人腦袋低低地垂著,一聲不敢吭。
只是她們心里委屈啊。
景先生要抽煙,他們哪兒有那個膽子攔著?
而且剛剛景先生周身氣壓那么低,她們嚇都嚇?biāo)懒?,哪還敢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