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羅執(zhí)意故地重走，徜徉在她熟悉過又陌生了的宮殿里。
　　
　　????她生來就是這里的主人，后人之于她，均是新來的客。
　　
　　????今日，她特地去了甘珠兒的居所。
　　
　　????那一處，在甘珠兒死后被封閉，放置舊物，保持原樣。
　　
　　????阿修羅的宮殿里還流傳曼陀羅與甘珠兒情誼彌堅的佳話，當時，她們是和睦的。
　　
　　????多年后，活著的人再來憑吊死者時，曼陀羅表現(xiàn)得尤為感傷。
　　
　　????緊閉的殿室定期清掃又沒有來客，因此不染塵埃，實木在長年封塵中散發(fā)原生的香氣，銅器生了銹，光澤被斑點掩蓋。
　　
　　????曼陀羅褪下華服，換了鞋履，一身素凈地走進。
　　
　　????仍是一派甘珠兒死前的陳列，洛仙提著劍，出其不意地闖入……那一幕，她是親歷的。
　　
　　????她坐在一面銅鏡前，光影折射，模糊了遲暮的容顏。
　　
　　????“甘珠兒，”她喚起一個被戰(zhàn)禍幽禁的名字，與她同命相連過的女人，“甘珠兒，你死之后，我無比艱辛。”
　　
　　????我因為你臨危托孤的懇求而養(yǎng)育一個與我無關的男童，又因為蒼老和分離喪失丈夫的情愛。在一個大千世界里我孑然一身，無人與我相連。死去的人尚能得到完好的緬懷，我活著，要親歷色衰愛馳，養(yǎng)子疏遠。
　　
　　????甘珠兒，你若是我，也將面臨我當下的困局，而你，僥幸死去。
　　
　　????我不甘心放手映玠逍遙倫理之外，不愿見業(yè)卿與一個天道女人濃情蜜意。
　　
　　????甘珠兒，我們重復身為女人的悲劇，區(qū)別在于脫身遲早。
　　
　　????天光漸暗晚風起，業(yè)卿在外叩門。
　　
　　????曼陀羅坐著側過身，喚他進來。
　　
　　????業(yè)卿在她面前半跪身，抬了頭，握住她手心，唇角含著笑。
　　
　　????曼陀羅四下望去，對他說，“這里是你生母的臥室?！?br/>　　
　　????“而你是我養(yǎng)母，”業(yè)卿真誠地說。
　　
　　????她淡漠地抽開手，“我受甘珠兒所托養(yǎng)育你，非我本意?！?br/>　　
　　????窗外洪鐘悠揚響起，打斷一個女人作繭自縛的郁結。
　　
　　????宮人不敢走進，隔門請她入席晚膳。
　　
　　????她從甘珠兒的櫥柜里取出衣衫，用前人遺留的珠玉裝飾容顏，華麗示人。
　　
　　????曼殊設宴請了映玠，曼陀羅和業(yè)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