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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賢這才松了一口氣,整理衣衫,起身去院子后面的耳房。
雪梨奄奄一息,神志不清,屁股和大腿上血跡斑斑,早已經(jīng)和打得盡爛的衣衫粘在一起,大夫正給她剪開。
待上了藥粉,又給雪梨換上了干凈的衣服,大夫開了藥方,已經(jīng)是凌晨時分,大夫道:“雖然打得重,傷口深,卻沒有傷及筋骨,還在皮肉上面。只是要好好休養(yǎng)……”
何家賢付了診金,好生送走大夫,見雪梨還是昏迷不醒,吩咐夢梨好生照料,她回屋里去。
方其瑞并沒有回來。
連續(xù)五日。
“四小姐收了東西就去鶴壽堂,不高興的說表小姐坑過她,給了她銀子又要回去……還說姨太太背地里說夫人的壞話。又跟夫人撒嬌,說憑什么張家的人在方家耀武耀威。方家的丫鬟也是方家的人,張家的主子那就回張家當(dāng)主子去……埋怨了好一會兒,表小姐吃了晚飯再來請安時,夫人就變了臉色了,對她沒有之前那么好?!奔榛胤A著從臘梅那里聽來的過程,一五一十的告訴何家賢。
何家賢聽著暗道方玉露真是有辦法,又講情又講理的。講情就說張玉環(huán)跟她感情并不好,大陳氏跟陳氏感情也不是那么好;講理就是這里是方家,張玉環(huán)再怎么牛逼也不該在方家?!?br/>
“說著說著二爺就帶了雪梨來了,雪梨承認(rèn)打了表小姐……夫人就說要按照家規(guī)處置,表小姐在一旁哭訴,說一定要嚴(yán)懲不貸。夫人下令說打五十個板子……”吉祥說著都有些后怕:“二奶奶怕是沒見過方家的規(guī)矩。您只想想,十五個板子雪梨就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五十個板子,就算保得住命,那也是廢人一個了?!?br/>
何家賢愈發(fā)覺得陳氏狠戾。雪梨再不好,也是她一手調(diào)教出來后,安插在方其瑞身邊的,如今為了幾個耳光,竟然下這么狠的手。
有可能,她也如同方其瑞一般,犯忤逆犯上者,均用重刑,以保護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絕對權(quán)威。想到當(dāng)初的紋桃,再看看如今的雪梨,古人就是古人,脫離不了階級觀念!
“四小姐就說大過年的,鬧出人命不好。夫人聽了,就說叫幾個婆子掂量些,打三十下算了,別沾了血光給府上帶來晦氣。表小姐卻不干了,對著雪梨大聲呵斥說‘給我朝死里打’,才三十個板子太便宜她了……”吉祥越說越悵然:“她心也毒!幾個耳光就要換一條命?!?br/>
“后來二爺就說,人他是帶來了,為的就是方家的規(guī)矩。下人做錯了事,不罰不成;但是公報私仇,狹私報復(fù)也不成!讓夫人斟酌著量刑。平時家里小事是夫人做主沒錯,可家里的大事,尤其是這種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鬧出去了,就不是夫人能做主的事情了?!奔槲┟钗┬さ膶W(xué)著方其瑞說這話時狠絕的神態(tài)。
“夫人一聽,知道若是真的打廢了雪梨,只怕鬧起來不好看。還在猶豫,四小姐又說,老爺這幾日正為春季缺糧,鋪子里沒有存糧發(fā)愁呢,怕到時候燕州城百姓沒飯吃,好幾日都是著急上火的,若是此刻火上添油……夫人聽了就說既然是為了家宅和睦,又是大過年的,算是給雪梨發(fā)一個紅包,打十五板子,傷好了,到雜物房去干活?!奔檎f著,有些憂愁。
這樣的處置還算合適。何家賢雖然覺得有些重,可是立場不同,她能理解。若是同學(xué)之間,你打我打你實乃平常事,兩三個耳光,還她兩三個耳光就是了??墒沁@里是古代,雪梨的出手,是以下犯上,那罪責(zé)起碼要翻上十倍。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何家賢總算松了一口氣,此刻想起方其瑞,心里有些愧疚。
若是方其瑞一開始說,把雪梨交出去,能保她不死,她根本就不會跟他置氣,弄到現(xiàn)在這樣難收拾的地步。
可若是叫她此刻去求饒認(rèn)錯,她也做不到。
若不是她求了方玉露中間說情,只怕也沒有這么好的結(jié)果。方其瑞一開始表露出來的那種“把雪梨交出去此事就了了”的冷漠態(tài)度,讓她心寒。人說愛屋及烏,她與雪梨,吉祥二人情同姐妹,方其瑞卻不問情由,開口就逼迫她舍棄姐妹。他二人之間階級立場的鴻溝,現(xiàn)在才開始顯現(xiàn)而已。
若是日后吉祥犯了錯,他就舍棄吉祥;和氣犯了錯,他會舍棄和氣;自己犯了錯,他也會舍棄自己……
何家賢縮在屋里,除了去看雪梨的傷情,就是看書打發(fā)時間,日子一日一日的熬,掰著指頭一日一日的數(shù)。
方其瑞卻杳無音訊。若是以往,還有雪梨時不時跟和氣見面,帶點兒方其瑞的消息回來:“今日二爺中午吃的酒釀圓子,還沒到下午就餓了……”“二爺選了一只金釵,只怕是要送給二奶奶的……”
現(xiàn)在雪梨病著,吉祥也不許出門,何家賢便一丁點兒音訊也無。
方其瑞說的是軟禁她,實則并沒有派人看著。汀蘭院還是那些人,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不過是自己將自己捆住了手腳,束縛在了院子里而已,為的就是賭那一口氣。
她很想某一天方其瑞突然走進(jìn)來,笑著像往常一樣摟著她:“在干什么?”
可惜很多天午夜夢回,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在床上,心煩意亂,輾轉(zhuǎn)難眠。
過完正月十五,過年的熱鬧漸漸散去,來往的親眷也都少了,方府又像往常一樣關(guān)起門來過日子。
倒是方玉珠來了,笑著道:“你為啥對馮公子有意見?”原是她派人查探過,馮公子家在燕州城的口碑并不差,提起來都是“經(jīng)商有道,價格公允”,馮公子本人雖然不是特別出眾,但也是有口皆碑。
方玉珠其實不太喜歡生意人,但是二老爺小時候生活優(yōu)渥,后來為官后,因為清廉正直很受上峰贊許,外放至西北那種蠻夷荒涼之地,又因為大手大腳慣了俸祿又少,生活一度困窘,全靠大哥接濟才渡過難關(guān),感觸頗深,覺得男孩子可以走仕途,磨練磨練;女孩子家,還是找個有錢人家,吃飽穿暖更舒服,因此與二夫人倒是不謀而合,一心想把她嫁到生意人家,留在燕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