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二知道族弟在呂萬的營帳中博戲,正好要找他去辦事,誰知剛進營帳就被王子約戰(zhàn),正是推也推不得,想要應承了,又怕節(jié)外生枝,一個不好,誤了正事。
歷來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呂萬幾個見風二猶豫,齊聲起哄,要風二應了約戰(zhàn)。
“軍中規(guī)矩,不得私自約戰(zhàn)?!憋L二找個理由對王子說。
擅自斗毆,最少是鞭刑,子畫卻是知道。只是一場博戲,雖然可以拉近和軍士們的距離,短時間內(nèi)卻無法建立威望。
一場博戲能夠拉近子畫與軍士只見的心理距離,但建立威望卻不是僅靠博戲就能達到的。
子畫看著呂萬,道:“上次遴選,因那無名氏的緣故,還沒有完畢,不如你和呂會大人去說一聲罷?!庇挚粗L二,說:“若是遴選,便算不得私自約戰(zhàn)了吧?!?br/> 風二無奈應,拉著風間急匆匆走了。
風間走到帳外,又伸進一個頭來,對著里面說:“剛剛這一輪算下來我只贏不輸,就免了大家的罷?!庇謱稳f說,“輸給王子的,你且給我記著,若是下次再來,一起算了?!?br/> 風間還待要交待幾句場面,被風二一把拽走。
“什么事,這么著急?”風間見王子和善親切,正要交好,此時被族兄打斷,心中大是不滿。
風二前面快步走著,說:“那日的無名氏上場,要對戰(zhàn)栗交,族長看這人眼熟,卻想不起是誰,吩咐我等仔細看著。今日我看到一人,忽然想起一樁事情,這事卻是你我二人一起經(jīng)歷的,所以拉著你來?!?br/> “是什么事?”
“去年此時,族長派你我二人到天龍湖畔辦事,你可還記得?”
“記得?!憋L間說。
那次風間和族兄奉命到佃戶家收取每年的食祿,路上遇到一個人垂死路邊。風二見了不忍,便上去喂了幾口水,要背這人到附近人家將養(yǎng),那人自知不活,不肯去,只求二人幫忙了個心愿。
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炭,在石頭上寫了一個字,對他二人說,把寫了字的石頭放在天龍湖畔一棵柳樹下的大石頭旁,便是幫他完成心愿。那人把石頭交給風二,揮手要他們?nèi)?,風二如何肯讓一個垂死的人放在路邊等死,非要背他,那人卻也心狠,說聲“拜托”,從腰間摸出短匕,飛快插進自己的脖子,頓時沒了生氣。
二人辦完事,特意圍著天龍湖繞了大半個圈子,找到那人說的柳樹,那石頭放了。風間記得很清楚,當時他見石塊上字跡有點模糊,便依著記憶的樣子補了?!凹热皇菐腿肆藚s心愿,總要做到十足才好?!彼敃r說。
“你還記得當時石頭上寫的什么字嗎?”風二問。
風間又不識字,哪里知道。這時見族兄問起,忽然驚覺,那個字依稀便是栗氏的栗樹旗下的那個“栗”字!
“栗?”風間問族兄。
風二點頭,問道:“我們當時沒有問過那人名字?”
風間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好像沒有?”
風二忽然又說了一句,讓風間差點跳了起來:“我剛剛又看到那個人?!?br/> “不可能!”風間陡然提高聲音,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旋又壓低聲音,說。“我明明看到他一刀插到自己脖子上,鮮血飚射,當場死透了,怎么可能又活過來?!?br/> 風二點頭,眼中滿是疑惑,話語卻十足肯定:“去年那人,做事決絕,我印象深刻,絕不會認錯——就是他?!?br/> “看到這人,我便想到那塊石頭上的字,正是栗氏的族徽下面的那個字?!憋L二接著說?!拔冶阃低蹈?,那人居然進了侯虎大人的營帳了。我心中疑惑,便來叫你,你再看看是不是去年那人?!?br/> 風間口中說“不可能!不可能!”,卻隨著風二,到侯虎的大帳前,隔著一座營帳蹲著,偷偷地看著大帳的布簾。
侯虎大帳前人來人往,始終沒見到風二說的那人出來,風間等得焦躁,正要起身說離開,忽見到“那人”急匆匆走出,對站在大帳外值守的軍士大聲吆喝傳令。
風間看得目瞪口呆,緩緩轉(zhuǎn)身坐下,喃喃道:“真的是他!”
操練過后,風二和族弟一起到族長的營帳,稟報適才所見。
族長風大,是風二的哥哥,兩兄弟向來知心,對風二更是信任有加。族長看著風二,道:“老二你聽好了,若是間一人來報,我絕不會信有此等情事,但我知你素來謹慎,當不至看錯?!?br/> “不會看錯,就是那人!”風二語氣肯定。
若說之前他尚有疑問,待見到風間看到那人的表情后,再無疑慮,心中已確定無疑。至于那人如何死而復生,卻不是他現(xiàn)在能想通的了。
“我黑鯉族去年敗于侯虎大人之手,為保全全族,我以祖宗之名起誓,效忠侯虎?!弊彘L來回踱步,狀甚遲疑。“誓言之事,便如操琴,琴聲一出,斷無更張之理。若是此時暗中調(diào)查侯虎大人身邊人,怕是引起侯虎大人的猜忌?!?br/> 族長又來回踱步,半晌,立定腳步,看著二人,說:“此事蹊蹺,若不查清,我也寢食難安,更怕從此軍中后患無窮。”
“老二,你和間一同悄悄查清此人來歷,不可驚動旁人?!弊彘L眼神炯炯,盯著二人:“此事不可拖延,如今大軍隨時可能接戰(zhàn),早一天查出,我便早一天心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