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個紅頭蓋,與其說是鴛鴦戲水,不如說是烏鴉筑巢,瞧那水波被繡成了一坨一坨的,可不是二鳥筑巢嘛。
普天之下,約莫只有想不開的新娘子,才會愿意蓋這塊紅頭布出嫁。
成親當(dāng)日,紅頭蓋代表了新娘子的臉面,上頭繡鴛鴦是最普通的出身,而龍鳳戲珠則是一等一的出身。
眼下的這塊紅頭布……眾人紛紛認(rèn)為,瞧著像烏鴉,其實也很配牧遙俘虜?shù)纳矸?,畢竟她身份特殊又是犯了罪,出嫁也不能風(fēng)光。
雖然筎果的手工差,可心意是好的,再如何也是熬了一整夜給繡出來的。
她捏了捏酸痛的肩膀,將繡好的紅頭蓋擱在了桌上,自己端著細(xì)瞧了瞧,有些滿意。
雖然繡工還是見不得人,但比起前世繡的那次,已經(jīng)好許多了。
前世大婚前,她來了興致,繡了一個紅底的鴛鴦樣式的荷包。
原先還想繡一個藍(lán)底的送給洛易平,只是她那個手工實在是見不得人,她給自己做的那個荷包也被她連著繡籃扔到了角落里,積灰了也沒有人再去看過一眼。
后來的某一日,許是她晃眼了,瞧著蕭蕪暝別在腰身的荷包極其的眼熟。
那時她還笑話他,說,“這是誰家高官愛慕你的姑娘繡得?這手工倒是與我有的一拼?!?br/>
當(dāng)日的午后,陽光正暖,她坐在宮苑的橋欄上,正喂著湖里的鯉魚。
宮中仆人憋著笑,臉色通紅。
蕭蕪暝身著金絲玄衣,雙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不語。
她當(dāng)時說那話是故意的,因為她知道蕭蕪暝不愛聽到哪家姑娘心悅他了,故意拿話揶揄著他。
彼時她心里打的算盤是,哪一日蕭蕪暝對她忍無可忍了,覺著養(yǎng)她在宮中浪費糧食了,就能放她出宮了。
筎果躺在床上補覺,直到午后才懶洋洋地起了床。
吃了午食,她正坐在王府廳內(nèi)喝著暖茶的時候,花冰人來訪了。
花冰人笑著與她打了招呼,命自己的下人將數(shù)十卷畫卷擺在了桌上,又?jǐn)傞_了大半的畫卷。
“筎小姐,能配得上牧遙身份的鄲江未婚公子都在這了?!?br/>
花冰人笑了笑,拿出其中一卷拉開,“這是城中那家酒樓的跑堂,你看看這身姿,這氣派,是咱們鄲江數(shù)公子中一等一的好?!?br/>
“嗯?”筎果覺得有些不對,她歪頭看向花冰人,“那家酒樓什么時候換跑堂的了?”
“沒換,還是那老李,這是他年輕時候的畫像?!?br/>
花冰人笑了一下,將畫卷放下,又說道:“不是要籌錢給她,要她還錢嘛,就省了錢不重做畫像了?!?br/>
她手里的那些畫像都她自家的畫師畫的,一幅畫像至少得要五兩紋銀,而別的畫師畫的畫像她是不用的,說別家畫師畫的不真實。
筎果很是不滿意地?fù)u了搖頭,“畫像的錢也要省下來,牧遙跟了他,那日子不是苦巴巴的?”
花冰人尷尬地又笑了起來,“筎小姐,這牧遙偷的那些合算下來實在是太多了,沒幾個未婚男子能付得起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