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南城的路并不好走。
破城號炮響過之后，混亂就開始在城中蔓延，速度快的驚人。
四城各處，火光相繼燃起，喊殺聲不絕于耳。
除了四肢不便的百姓緊閉門戶，其他人都已收拾行李，拖家?guī)Э谙胍映龀峭狻?br/> 此時不走，待到北戎人徹底攻破城池，那就走不了了。
這時候，向來少不了各種趁火打劫的人。
但混亂蔓延的如此迅速，也不合情理。
“應(yīng)該是有人在城中故意搗亂?！?br/> 蘇詢繃著臉頰，腳步急促：“怕是有不少北戎人，提前潛進了城?！?br/> 這再正常不過！
“難怪大梁一直不敵北戎。”
顧五在前，揮動雙锏把幾個想要趁火打劫的小混混擊倒在地。
同時不屑開口：“北境的軍方上層，估計已經(jīng)被北戎人滲透成篩子！”
“這仗，還怎么打？”
眾人默然。
“駕！”
“駕！”
急促的馬蹄聲從前方街道傳來，一隊近百人的騎兵呼嘯而過。
“散開！”
“不想死的就靠邊站！”
他們大聲呼喝，前方但凡有人阻路，不論是否有意，都是橫沖直撞。
一路過去，留下數(shù)具被踐踏的不成樣子的尸體。
這是來不及閃躲的百姓。
“娘！”
“娘！”
有孩童大哭，哭聲瞬間被人制止。
“別哭了，趕緊走！”
人影晃動，一輛馬車從巷子里被人拉出，看樣子是幾家人在一起逃亡。
郭凡幾人穿過兩條街道，就被卷入一個殺場。
“噗！”
“殺！”
“叮叮當(dāng)當(dāng)……”
兩伙人沿街廝殺，彼此都已經(jīng)殺紅了雙眼，人影在烈火映照下更顯扭曲。
“怎么搞的？”
莫玲瓏持劍擊倒幾人，咬牙低吼：“他們不都是大梁的兵嗎？怎么還自相殘殺？”
“不是有叛徒，就是營嘯?！?br/>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有叛徒，城中兵丁就難以齊心合力，自然談不上抵抗北戎進攻。
營嘯更糟！
一旦發(fā)生營嘯，往往會蔓延數(shù)營，眾兵混亂廝殺，先是自廢武功。
郭凡走在前頭，腰間長刀并未出鞘，兩手朝前一抓，就把兩人扔飛出去。
手臂一揮，體內(nèi)巨力勃發(fā)，不論是刀槍還是人體，都被震飛出去。
一路橫行，無人能擋！
“彭！”
前方一處沿街客棧突然被人撞開大門，一人滿身烈火咆哮著沖出街道。
“啊……”
慘叫聲凄厲驚心。
“小二、王六，這是我家的生意，有軍府大人撐腰，你們竟敢……”
“??！”
“呸，都這個時候了，誰管你什么來歷，手里有刀才是硬道理！”
“銀子，歸我們了！”
說話間，幾個小廝打扮的人拿著刀劍、背著包裹，從一家客棧中奔了出來。
在他們身后，隱見幾具新鮮尸體。
“看什么看？”
見到幾人，有小廝揮刀大吼：“趕緊的給我滾！”
“走了，走了！”
有人眼尖，卻是看出郭凡幾人不好惹，一拉同伴，朝一側(cè)的小巷奔去。
“哎！”
一路行來的場景，讓莫玲瓏眼神復(fù)雜。
“這真是……人間煉獄！”
“這還是好的?！?br/> 顧五面色陰沉，好似想到什么，雙手緊握銅锏：“等到屠城之時，那才叫真正的人間煉獄！”
眾人猛然沉默。
“大人?！?br/> 蘇詢眼神閃動，上前一步，道：“現(xiàn)在城中一片混亂，我覺的，我們應(yīng)該多帶一些人?！?br/> “畢竟，人多力量也大！”
“哦？”
郭凡面色不變：“你繼續(xù)說。”
“萬隆客棧就在附近，那里有我們蘇家的一位族老、一些護衛(wèi)，還有許多行商、鏢客?！?br/> 蘇詢朝側(cè)方一指，道：“這些人各有門路，如果能聚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方便?！?br/> “好！”
郭凡從善如流，大步朝他所指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逃亡的百姓、流竄的兵丁，各種慘烈場景自是從未斷絕。
待來到萬隆客棧，這里同樣是一片混亂。
“快點，不值錢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扔下，馬車、兵刃帶好，護衛(wèi)走前面！”
“德勝昌的，都到這邊來！”
“錢家的人，趕緊走，慢了的不等人??！”
各家商隊彼此呼喊，一批批車馬也接連從后院駛出，直奔南城。
“叔父！”
蘇詢朝著人群揮手，引著眾人快步來到一伙商隊面前。
“叔父，我來為你介紹，這位就是詢兒口中的無敵猛將劉大人?！?br/> “大人，這是我叔父蘇丙言。”
蘇丙言已經(jīng)頭發(fā)花白，腰背微躬，看上去年紀(jì)不小，只有一雙眼睛還算有神。
“原來是劉大人，老朽有禮了?！?br/> “老人家客氣，這些都是你們的人？”
郭凡虛托對方，朝對方身后看去。
在這里足有將近百人，大大小小的馬車也有十來個，絕對是一個大商隊。
“不?！?br/> 蘇丙言輕輕搖頭，不緊不慢的笑道：“有些朋友聽聞我蘇家在此，所以匯在一起方便行事。”
“蘇老好本事！”
郭凡眼眉一挑，忍不住贊了一句。
能在短短時間看清局勢，聚攏那么多人，這位老者確實手段了得。
“不過現(xiàn)今時間緊迫，不能耽擱，咱們這就走吧！”
“好！”
蘇丙言點頭，同時聲音一肅，朝后道：“諸位，現(xiàn)今我們的護衛(wèi)全都交給這位劉大人指揮，他說往哪走，咱們就往哪里去，不可有意見。”
“聽蘇老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