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氣的紅了眼睛，和陸媽媽道：“走，我到是要看看，光天化日的他們還能搶親不成?！闭f完一鼓作氣的往外走。
????“太太?！标憢寢尩吐暤?，“搶親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若再容他們鬧一通，咱們家明天可就真成笑話了?！爆F(xiàn)在就已經(jīng)是笑話了。
????方氏擺著手人已經(jīng)往外面走：“笑話就笑話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我們絕不能讓步。”走了幾步還是停下來吩咐陸媽媽，“你讓周長貴立刻去找焦安，問問老爺這會兒在做什么，有沒有空回來一趟，若是老爺不回來就去請大少爺……”說完，想到薛靄今天第一天去報道，咬牙道，“算了，還是請三少爺回來吧?！?br/>
????“奴婢知道了?！标憢寢尫鲋绞?，想到薛瀲回來只怕沒什么用，小聲道，“要不然，請祝大人來一趟？”
????實(shí)在不行就只有祝士林了，方氏想也不想點(diǎn)頭道：“那就請他過來?！?br/>
????家里有個男人坐鎮(zhèn)總歸有底氣一些。
????主仆兩人邊走邊議論著，一路到了外院的花廳，蔡彰不知道和徐鄂說了什么，正哈哈大笑，惹的里外小廝紛紛冒著頭往里頭看，方氏氣的心口都疼，她皺眉進(jìn)了門，里頭坐著的三個人還算知禮紛紛站起來朝方氏抱拳行禮。
????三個人身份都不低，方氏則是側(cè)身避過還了禮。
????方氏在主位落座，抬眼打量幾個人，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三位京城聞名遐邇的膏粱公子。
????蔡彰長相不出色，但因最為年長氣勢到是不錯，徐鄂瘦弱皮膚雪白，生的俊美，但因?yàn)殚L期混跡煙花之地，身體有些虧空虛弱的樣子，至于鄭六爺，方氏就想到了劉氏說的話，也不知道和武威侯府的二小姐議親議的如何。
????鄭六爺與當(dāng)今皇后娘娘乃是嫡親的姐弟，長相也和皇后娘娘有幾分相似，濃眉細(xì)目身材高挑，倒不是似外間傳的那樣女氣很重，眉宇間英武颯爽，比起前頭兩位可謂是人中龍鳳了。
????她也暗暗奇怪，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明里暗里的斗了幾十年，為了后宮的權(quán)利斗，為了儲君之位斗，連帶著徐鄭兩家也是勢同水火，素不來往。
????到是沒有想到，今天竟在她們家聚齊了。
????“蔡公子?！狈绞贤陶?，“你這么幾次三番的上門鬧騰，到底意欲何為?！?br/>
????蔡彰心里有底氣，這姑娘家名聲最重要，如今周文茵什么都沒了，嫁給她可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想到這里他笑著道：“夫人，在下可是真心實(shí)意的求親?！?br/>
????方氏氣的不行，求親有你這么求的嗎，哪家談婚論嫁不是媒人出馬，就是沒有媒人那也是父母之間的事，怎么也不可能讓小輩自己來說事兒，她冷笑著道：“倒是不知道如今京城風(fēng)氣如此開放，婚事也不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竟是要自由論婚嫁了。”
????蔡彰眉梢一挑，滿不在意的道：“夫人此言差矣，我前頭可是請了媒人，可是被府上的媽媽一頓好打，現(xiàn)在我就是出重金也沒人原意來了?！闭f完很無奈的樣子，“您看，我也不是胡亂行事，這不是請了徐三爺和鄭六來作證人了嘛?！?br/>
????方氏就去看徐鄂，徐鄂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聞言捧著茶盅胡亂的應(yīng)付了兩下。
????鄭六爺?shù)绞切阎?，可是板板整整坐著，一副別人欠了他三百兩沒還的樣子，眼觀鼻鼻觀心！
????方氏本來就不善言辭，如今心里一氣更是不知道怎么說才好，就低聲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就當(dāng)著兩位的面把話說清楚。第一，那丫頭本也是我的侄女，她的婚事自有她的父母做主，此事我已寫信去廣東告知她父母，他們同意不同意只得再等答復(fù)。其次，蔡五爺口口聲聲說誠心誠意，可我們家卻沒有看到半點(diǎn)誠意，你這分明就是將我們薛氏當(dāng)做泥人，隨你拿捏，實(shí)在是欺人太甚?！闭f完站了起來，“我們老爺不在家，我要說的話就是這么多，還望蔡五爺不要誠心刁難，否則我們就只能公堂見了。”說完吩咐馬福，“馬總管，送客！”就昂首挺胸的出了花廳。
????馬福笑瞇瞇的進(jìn)去請幾位出去。
????蔡彰被方氏一通訓(xùn)頓時沉了臉，又見一個小管事進(jìn)來趕他走，更加不高興，就左腿架在右腿上，露出一副無賴的樣子，對這方氏的后背影道：“夫人要是不同意也成，那我現(xiàn)在就進(jìn)宮求一道賜婚的圣旨去，到時候你們就是想不同意也不成。”話落，指著馬福，“上茶！”
????方氏氣的立刻扶穩(wěn)了陸媽媽，她真怕自己暈過去。
????這邊周文茵聽說了外院里鬧騰的事，她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見半安匆匆跑進(jìn)來，她急著問道：“怎么樣了，舅母將人打發(fā)走沒有?！?br/>
????“沒有?！卑氚不氐溃澳遣涛鍫斦f要進(jìn)宮求賜婚的圣旨去?！?br/>
????周文茵臉色一僵，不敢置信的重復(fù)道：“求賜婚的圣旨？”她見半安點(diǎn)了頭，臉色瞬間慘白……
????怎么辦，怎么辦。
????蔡彰和錢寧關(guān)系好，他去求道賜婚的圣旨是輕而易舉的事，更何況他身邊還有太后娘娘的侄兒和皇后娘娘的弟弟……
????“小姐?！卑氚惨矅樀牟坏昧?，“要不然我們?nèi)デ笄罄咸??！?br/>
????周文茵搖著頭，思緒亂的理不清。
????去求祖母有什么用，祖母難不成還敢抗旨不遵！
????難道她真的要嫁給蔡彰嗎，她不要，就是死她也不嫁。
????“老太太畢竟是長輩，總比您自己在這里著急要好吧?！卑氚矂裰芪囊?，自己心里也似驚濤駭浪一般，她是小姐貼身的丫頭，小姐一旦出嫁，她要不然就是陪嫁過去，要不然就是跟著夫人回廣東……
????陪嫁過去，蔡家那樣齷齪的人家，小姐沒有好日子過，她哪里還能有將來，跟著夫人回廣東，也不會比陪嫁好多少，只會隨便給她指個人嫁了了事。
????“小姐?！卑氚怖芪囊穑跋热熢崎w再說。”
????周文茵被半安扶著，也顧不得重新梳洗一番就去了煙云閣，薛老太太也正焦急上火，聽陶媽媽說蔡彰要求圣旨也是手足無措，正吩咐人找薛鎮(zhèn)揚(yáng)回來，一見周文茵過來，又是蓬頭垢面的，她生氣的道：“你來做什么，不是身體還沒好嗎?！弊尠氚卜鏊M(jìn)去，“再大的事也不能不顧自己的形象，你瞧瞧你，哪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周文茵哪里還有心情講究大家閨秀的舉止，抱著薛老太太道：“祖母，您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嫁給蔡彰，便是死了我也不愿意?！比糁皇乔笥H，她根本不擔(dān)心長輩會同意，可是若求圣旨，那情況就會不同了。
????“把門關(guān)了。”薛老太太拉著周文茵進(jìn)了暖閣里說話。
????幼清聽到時也愣了許久，問道：“蔡彰真這么說？”綠珠點(diǎn)點(diǎn)頭，“千真萬確，太太氣的不得了，又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只好讓人去請祝姑爺來一趟，先把這幾個人轟走才成?！?br/>
????“蔡彰到是機(jī)靈?！庇浊迦粲兴?，想到了和薛明的約定，若是蔡彰真去求了圣旨，薛明定然不會再遵守承諾，她拉著綠珠低聲吩咐道，“你去外院看看周管事在不在，若是她不在你隨便喊個什么人都成?！庇值?，“讓人去錦鄉(xiāng)侯府上找徐二爺，讓他把徐三爺領(lǐng)回家，若不然大家就官衙見了?！比粽f徐鄂最怕的人，大約也只有不茍言笑的徐二爺了。
????“哦，哦?！本G珠輕聲道，“那徐二爺來成嗎？”
????幼清不多做解釋推著綠珠趕緊去辦事，綠珠只得匆匆去外院。
????“小姐，您要不要過去看看，太太這會兒滿頭的愁，您給她出出主意？”采芩覺得奇怪，要是以往小姐肯定是最見不得太太受委屈的，今兒卻一反常態(tài)的在房里耗著不出去。
????“還是在自己房里安全?！庇浊鍞[著手，徐鄂在外頭呢，誰知道會不會鬼使神差的碰上，采芩道，“那趕走了徐三爺，還有兩個呢?！?br/>
????幼清沒說話。
????過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錦鄉(xiāng)侯府的徐二爺?shù)搅?，徐鄂一聽到徐二爺來了就跟老鼠見到貓似的，徐二爺冷笑著望著蔡彰，道：“蔡五爺要娶美嬌娘是好事，可這些事兒該有長輩做主，你一個小輩在這里耗著是打算逼薛侍郎？”不等蔡彰回話，他又道，“你要怎么樣我不管，但是不要拉著我三弟。”說完視線就跟刀子似的往徐鄂身上一投，低著聲音道，“你若不走，牡丹閣的賬單我就讓人送到父親跟前去?！?br/>
????徐鄂一愣，頓時站直了，半句話不說的跟著徐二爺走了。
????蔡彰輕蔑的和鄭六爺?shù)溃骸罢媸遣粔蛄x氣，來之前還說不辦成事絕對不走的，如今他先做逃兵了?！庇值?，“孜勤，還是你最講義氣。”
????鄭六爺本名鄭轅，表字孜勤。
????“他不是向來如此，你又何必提出來說一句。”鄭轅板身坐著，馬福見走了一個頓時松了一口氣，立刻讓小廝進(jìn)去添涼茶，說是添茶不過是煩了客人，添一次趕一次客罷了！
????不等小廝進(jìn)去，就見方表小姐身邊的綠珠姑娘來了，馬福笑問道：“姐姐有何貴干？”
????“馬總管?！本G珠笑瞇瞇的和馬福耳語了幾句，馬福聽著滿臉的驚訝，問道，“這……成嗎？”
????綠珠也不知道成不成，就覺得有趣，笑道：“不管成不成，您也沒有做錯什么事?！?br/>
????馬福想想也對，就立刻讓人去內(nèi)院請了個長相普通的小丫頭來，又在她身上左一層有一層的撲了香粉，覺得還不夠又用熏衣的香熏了熏，小丫頭一臉懵懂的端著茶托進(jìn)去，蔡彰聞慣了胭脂香坐著倒沒什么，可鄭轅卻仿佛受不住似的，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你這是怎么了。”蔡彰興味盎然的打量著鄭轅，私底下相傳他聞不了胭脂水粉的香氣，還近不得女子的身體，是個斷袖龍陽君，皇后娘娘為了掩飾他的癖好，還逼著他說親事……
????鄭轅脾性難捉摸，他也只是懷疑還沒有敢試探過，蔡彰望著倒茶的小丫頭，就露出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覺得這事兒比求親有意思多了。
????“沒事?！编嵽@皺著眉用帕子捂住了口鼻，面色淡然，但是眼底厭惡之色實(shí)在是蓋也蓋不住，那小丫頭走過來放托盤，揭開茶盅的蓋子，哧哧的添水，然后重新蓋上蓋子，鄭轅有些忍無可忍的道，“你快出去，我自己來就成。”說完就蓋茶盅的蓋子。
????小丫頭哦了一聲，拿了茶托就要走，馬福跟著進(jìn)來，照著丫頭耳朵就捏著道：“死丫頭一點(diǎn)事都做不好，還不快跟鄭六爺賠罪?！痹捖渚鸵桓币涯茄绢^朝他這邊推的樣子。
????鄭轅眉頭一擰如臨大敵般抽身而起，險險避開。
????蔡彰激動的站了起來，像是窺視到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興奮的看著鄭轅，難不成他真的是有龍陽之好？那鄭家可就真是后繼無人了……
????難怪皇后娘娘非要逼著他成親呢。
????蔡彰眼睛發(fā)亮，連自己來的目的都快忘記了。
????鄭轅的慌亂不過一瞬，余光中蔡彰猥瑣的打量他盡收眼底，眉頭微沉他低聲道：“時辰不早了，看來你今兒又是無功而返，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痹捖湄?fù)手出門，蔡彰忙跟過去笑道，“你瞧你，可是說好了來給我做見證人的，現(xiàn)在什么事都沒有辦成你就走，我多沒面子?！?br/>
????鄭轅挑眉：“那你便去求圣旨罷?！彼蛄恐Ω吒叩膬?nèi)院圍墻，“想必薛家還沒有這個膽子拒婚吧?！庇值溃翱梢?guī)湍闳ズ突屎竽锬锴笠磺?？?br/>
????蔡彰聞言一愣，頓時回道：“這點(diǎn)小事怎敢勞皇后娘娘費(fèi)神。”他笑著勾著鄭轅的肩膀，又想起來他可能是斷袖便立刻將手抽回來，“我到宮里走一趟，找錢公公不就成了?！?br/>
????“那也好?！编嵽@微微一笑，“那此處也不便多留了，走吧?！痹捖浯蟛蕉?。
????蔡彰扯了扯嘴角，回頭打量了馬福一眼，暗暗驚奇，這薛家一點(diǎn)大的總管事都知道這些秘辛事，還懂得用手段，真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他心里轉(zhuǎn)了幾個彎和鄭轅并肩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行人司的祝士林急匆匆的趕過來，三個人在門口對上。
????祝士林目光一轉(zhuǎn)，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忙抱拳和兩人見禮，蔡彰向來對這些寒門子弟不屑，便昂著頭沒有回禮，三個人擦肩而過……祝士林等兩人出了門就招手喊來送客的馬福，問道，“怎么走了，可說了什么？”
????“說是要去求圣旨賜婚?！瘪R福朝外頭探了探頭，“大老爺也不在，大少爺又不好臨時回來，就只好請您來了?！?br/>
????薛家有事能用得上他，他當(dāng)然高興，祝士林和馬福一邊往智袖院走一邊說著方才的事情，馬福將轟走鄭轅的事說了一遍，祝士林驚訝的停下來，問道：“你說是方表小姐讓你這么做的？”方家表妹怎么會知道鄭轅有這些怪癖的？
????馬福點(diǎn)頭：“要是鄭六爺不走，蔡彰還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時候呢，上次來大老爺在家里他不敢造次，這一次家里沒人擋門面他就有意欺負(fù)放肆起來?！庇值?，“沒想到方表小姐的法子還挺管用的。”
????蔡彰的為人祝士林清楚，他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先去見過夫人?！本瓦M(jìn)了智袖院。
????方氏聽到祝士林來了親自迎他，祝士林行了大禮，方氏請他落座：“得虧你來了?！彼龂@氣，一個頭兩個大，“……他們賴著不走也就罷了，現(xiàn)在竟然還要去宮里求圣旨，這可如何是好?！敝芪囊鹚俨幌矚g，可也不愿意她嫁給蔡彰，一旦周家和蔡彰結(jié)了兒女親家，他們和濟(jì)寧侯也算是姻親了，這以后來往怎么也避不開的。
????那樣的人家，他們不想惹更不愿意沾上。
????“是求圣旨，沒有說是求太后或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吧？”祝士林已經(jīng)知道了先前徐鄂也在的，指不定蔡彰就站著徐鄭兩家去宮里求懿旨，方氏點(diǎn)頭道，“是說求圣旨的。”
????祝士林松了口氣，寬慰方氏：“既是求圣旨那就不用怕，此事交給我去辦！”他站起來朝方氏拱手，“耽誤不得，我即刻趕在蔡彰前頭進(jìn)宮去?！?br/>
????方氏連問他一句怎么辦都沒來得及，祝士林就匆匆出了門。
????這邊鄭轅目送蔡彰打馬走人，他頓時沉了臉，吩咐身邊的小廝：“想辦法去薛府打聽一下！”他要知道今天的事是薛氏有意而為還是只是巧合而已……
????若是有意為之，那對方是什么目的，竟是當(dāng)著蔡彰的面對他用這么低劣的手段。
????“爺！”他身邊的常隨低聲道，“小人說句不得當(dāng)?shù)脑?，您今兒這薛家其實(shí)不該去的，蔡彰更加不能幫，他做的事太缺德了?！?br/>
????鄭轅冷笑一聲，負(fù)手信步走在巷子里，天藍(lán)色長袍迎風(fēng)鼓動：“你懂什么，祭臺開工祭天圣上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道了一句家和萬事興……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一舉一動多少雙眼睛看著，幾位皇子一哭一鬧多少人居心叵測的侯著，他們做不得的事，我們就要做這手臂這眼睛……就等著今天這一鬧，各處的反應(yīng)吧。”
????常隨恍然大悟似的，又想起來薛鎮(zhèn)揚(yáng)背后的夏閣老和南直隸以及浙江的文官集團(tuán)來……身上驚出一身的冷汗，朝鄭轅佩服的道：“小人愚鈍，還是爺想的周到?！?br/>
????“學(xué)著好了?！编嵽@擺擺手，“蔡彰雖愛沾花惹草，可也不是那沒見過女人的，他這么死纏爛打的若說沒有目的我都不信。”又道，“只等他求了圣旨賜婚就能覷之一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