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蘿眸中蓄淚蹲下身子,霎時眼睛被淚水侵濕,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她顫抖著手去拉女子的衣襟,女子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暴虐的小廝們打爛了,這會子連著皮肉深深陷了骨血,蔓蘿稍一觸碰,那女子身子就跟著顫栗一下,喉嚨忍不住的哀叫出聲。
傅驪駱看著蔓蘿如此行徑,一把拉過蔓蘿的手腕:“她是誰?”
蔓蘿眸中帶淚的瞅了眼自己小姐,搖了搖頭,忽然捉住那女子的右臂,那藏在破布中如枯藤般的手乍現(xiàn)出來,傅驪駱定情一看,那黑瘦如枯藤般的手掌上分明只有四根手指頭,準確來說是四根半,如果那小指一點點凸起算半根的話!
傅驪駱怔怔的看著,水眸似一汪幽泉清晰的映著地上女子的眉眼,頓時只覺得額角騰起一陣鈍痛,疼的她半響說不出話來。
“木七,木七,真的是你??!木七...”蔓蘿猛然跌坐在地一把擁住匍匐著的女子,悲痛的大聲哭喊出聲。
“還等什么??!給我狠狠的打”那惡老鴇扯著尖利的嗓子,瞪著一旁垂首的小廝們,老臉氣的早已扭曲,額上青筋暴起,面上的胭脂水粉也早已被雨水沖洗的干干凈凈,露出了蠟黃交錯的斑駁肌膚,此刻她就像個跳梁小丑般的上躥下跳著,兇狠的眸光睨了睨蹲在地上的清雅少女,惡婆子倏的一把抓住地上的尖刀朝傅驪駱撲去:“我要弄死你.....”
“哎呦哎呦....疼死老娘了!”
眾人還來不及抬眼,只見那惡婆子碩大的頭顱已埋在污水里,她四角朝天的亂蹬,像只癩蛤蟆般丑陋不堪....
傅驪駱淡然的收回素手,輕眨著卷翹的睫毛,漸漸隱去眸底的厲色,剛對著那婆子出的一掌費力不少,此刻她青蔥似的指尖有些隱隱作痛。
幾位壯漢小廝看著區(qū)區(qū)一個倩柔女子竟這么張狂,心下雖凜然,但還是有兩名找死的壯漢,向傅驪駱沖了過來,傅驪駱眸光一沉,不動聲色的卷了卷冰涼的指尖,手臂微微使力,素手一把抓過那漢子的胳膊,只聽見“咔嚓”一聲,那壯漢已變了臉色,發(fā)白的嘴唇哆嗦著:“求...求小姐高抬貴手吧!求您了!”
“現(xiàn)在求饒,晚啦!”傅驪駱細手往上一揚,櫻唇輕蔑的冷哼:“蛇鼠一窩。”瑩白的柔夷蓋過那小廝的頭頂,原地旋了一圈,冷風吹過帶起她寬大飄逸的手袖,眾人不覺得看呆了去,眼神里滿是驚嘆,還來不及眨眼,只見那少女輕點腳尖,素手像蜻蜓戲水般朝那小廝后腦勺點去,瞬間那人大喊一聲,頹然的墜臥在地,那人哀懼的瞪大眼珠子,睨著款款而立的少女,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黯然垂目撫著胸口直喘...
“厲害??!果真是女中豪杰!”
人群中議論紛紛,更是有人對傅驪駱豎起了大拇指。
“小姐...小姐你怎么這么厲害!”蔓蘿扶著氣若游絲的木七,瞪大著霧眸,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一身正氣的傅驪駱,好似見鬼了一般。
“小姐小心...”地上面如死灰的木七大喊一聲,撫著心口吐出一口血霧,她來不及擦拭,目光驚駭?shù)目粗羌獾毒鸵檀┬〗惆尊哪樀?..
原來那惡婆子趁著傅驪駱不注意,伺機又縱了過去偷襲..
“小姐小心??!..”
“木七,木七你再堅持會...”蔓蘿流著輕淚,抬手抹去木七嘴角源源不斷溢出的殷紅,又一臉憂色的朝傅驪駱看去...
“斷了,我的胳膊斷了...斷...啊,好痛??!”
聲聲哀嚎襲來,眾人挑眉看去,只見那惡婆子渾身泥污的趴在地上,面色慘敗的抽著氣,那半舉著的右手軟綿綿的垂在手袖,豆大的汗珠從她煞白的額角滾落...
幾名小廝駭了一跳,看著眼前清冷如寒的素衣少女,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又睨了眼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惡婆子,數(shù)名壯漢都縮著身子不停的后退著,在瞥見少女如風的衣裾飄揚時,都齊齊的跪地求饒:“女俠饒命啊!女俠饒命??!”
傅驪駱看了看面色慘白的木七,不想再浪費時間,冷嗤一聲:“快滾..”
剛一說話那幾名大漢如獲大勝般的撒腿就跑,哪里還管臥在地上的惡婆子...
“你們幾個天殺的,別跑?。?...”
惡婆子跪在地上捶胸頓足的咒罵,在看到近在咫尺的軟底繡鞋時,她猛然縮著脖子不敢再叫,只弓著身子坐在冰涼的水坑里。
“說吧!她偷了你多少錢?我替她還..”
少女清冽的嗓音婉轉(zhuǎn)悠揚,除了冰涼陣陣倒也聽不出任何的怒意,但還是讓惡婆子噤若寒蟬,蜷縮著的身子抖的如糠篩。
傅驪駱見惡婆子不吭聲,不由得輕卷裙裾蹲著身子靠上去:“到底多少錢?”
她音量不高,倒把那惡婆子唬了一跳,惡婆子怔怔的往后挪著身子,灰白的唇瓣翕動:“加上上次欠的....一共...一共..”
“一共多少?”
傅驪駱等的不耐煩不自覺的拔高了音量,她擔心著木七的身子,那樣的羸弱不堪應該盡快帶她離開去診治才是,心想著,寒冽的眸光更是如刀子一般射向地上的惡婆子,恨不能把她刀刀凌遲!
“整整一百五十兩..”惡婆子警惕的半抬著僵硬的腦袋,剛一動卻扯到了右邊斷裂的臂膀,不由得嘶了一聲裂開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