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風很大。
山風卷著松濤,像海洋的狂瀾似的,帶著嚇人的聲浪,從遠處荷荷地滾來,一陣陣地刮著崖頭刮著樹,打著柵欄打著門,發(fā)出怖人的巨響。有時且揚起尖銳的悲嗚,像是山中的妖怪在外巡游一般。
“這鬼天氣,還有點冷了?!本o了緊抱在懷里的八一杠,馮大剛嘟嘟囔囔地說道。抬頭看到何林嘴上那忽明忽暗的火星:“老大,值勤是不讓抽煙的!”
自從碰瓷事件以后,寢室的三個人已經(jīng)奉何林為寢室的老大了,哪怕何林并去過去住,與幾人也并不常見面。
“哦?!焙瘟稚焓帜孟聼煹購椓藦棢熁遥骸安皇且膊蛔屃奶欤俊?br/> “呃,好像也是。這鬼天氣,能把人凍死?!瘪T大剛縮了縮脖子,拍了拍手里的八一杠,壓低聲音:“老大,你說今天晚上會不會有情況?打了一下午靶,還沒過癮那,把這槍里的30發(fā)子彈也打光才爽?!?br/> “哦。你放心,一會兒肯定會有情況的。就怕你手不夠快啊?!焙瘟中攀牡┑┑乇WC著。
當然,何林斷定肯定會有情況。
提前參加了射擊訓練的只有一百人,哪里那么巧第一個崗就被馮大剛和自己攤上,而且,前來傳訊的張凌那么巧差點“忘了”告訴自己口令。在被自己諷刺了幾句后,那嘴角的恨意和陰笑,不是告訴別人今天晚上會有情況嗎?
兩人是0點14上的崗,要值勤到5點43。與很多人想象的并不一樣。換崗接班的時間和口令,其實是當天晚上才剛剛決定的,而且,全部不在整點交接,這樣大概能避免很多有心人的窺探吧,這才有些軍營的意思。
只是,防得了外寇,卻很難防內賊啊……
已經(jīng)上崗一個多小時了,現(xiàn)在正是人的精神最疲勞的時候,剛剛隨機巡邏隊也過去了,何林相信,一會兒肯定會有情況,這夜黑風高的,不搞點情況實在對不起張凌和袁凱的智商。
精神力掃過,遠處草叢里,自己上崗時就在那里趴著的人已經(jīng)開始蠢蠢欲動了。悄悄爬出了草叢,向探照燈不常掃描到的視線死角悄悄匍匐前進。那匍匐的動作,還真是正規(guī)。
因為軍營100米內的所以雜草和障礙物全部被清理干凈了,沒有任何可以隱蔽的地方,所以對方的動作并不是太快,小心翼翼地向柵欄邊接近。爬上一陣,當探照燈快要掃描過來的時候,還埋頭趴在那里一會兒,乍看起來就是一小堆土。
“真是慢啊,我都為你著急。”何林心里暗自搖頭。
100米,我們平常走來也就幾分鐘的事,可對方卻生生爬了接近半個小時才接近柵欄外面的鐵絲網(wǎng)。夜風呼嘯下,根本聽不出任何的異樣,這是專業(yè)人士啊,磚家叫獸型人才啊。莫說是新兵來站崗,就是老兵,也發(fā)現(xiàn)不了對方。
何況馮大剛這樣的冒牌兵。
對方接觸到了鐵絲網(wǎng),從身上小心摸出了工具,小心翼翼地剪了起來。
“等你好久了,等的心急啊。失職嗎,要趕出軍營趕出北大嗎?”何林喃喃道,用腳一踢垂下的槍口,右手把八一杠順了起來。
“老大,你說什么?有情況嗎?”聽到何林在那里喃喃自語,對面的馮大剛抬頭問道,又轉了轉頭:“沒看到有什么情況啊?”
何林卻并不答他,在馮大剛驚訝的目光中,何林拍開八一杠保險,把槍口往后一轉,也不轉頭瞄準,隨手扣動了扳機。
啪——
夜風并不能掩下槍響,清脆的槍響聲在夜里愈發(fā)明顯。
“什么事?”
聽到槍響,巡邏隊的人嚇了一跳,急慌慌奔了過來,而正在焦急等待的袁凱,也裝模作樣地從營地竄了出來……
“出什么事了,誰在開槍!”
袁凱一馬當先,搶在巡邏隊前面到了軍營大門口,厲聲問道。
“哦!是我?!焙瘟?***地調轉過槍口,用手指了指身后,然后有手比劃了個開槍的動作:“那邊,有個心懷叵測的人夜襲營地,被我一槍爆頭了。”
“什么!”袁凱大驚,恨恨地道:“何林,那是自己人,你槍殺同僚,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哦,是自己人啊,怪不得對我們營地的防御那么了解?!焙瘟謪s不理會他的威脅,槍口“****”地指著袁凱的腦袋比劃著:“這月黑風高的,是袁**派人去剪鐵絲網(wǎng)玩的嗎?我可不知道是自己人還是敵人,我這子彈也不認識他啊。話說,那‘自己人’身手還不錯啊,那匍匐動作做的那個標準啊,我還以為是敵人的特工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