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林逸讓米莎和阿歷克斯在這邊住了下來。
數(shù)據(jù)水晶里不只有“伊卡洛斯之翼·泰拉版”的詳細設(shè)計資料,還有設(shè)計人“謝爾蓋”,也就是兩只小熊父親的一些筆記。
那是一個守密人的囈語,被懺悔與自責(zé)逼至瘋癲的人留下來的悔恨。
這些低語會如同夢魘般潛入兩只小熊的夢境,林逸不放心在這種時候,讓米莎和阿歷克斯獨自承擔(dān)噩夢。
一切起源于一個被稱作“石棺”的地方。
烏薩斯人在冰原中發(fā)現(xiàn)一個古代遺跡,但是與先民時代那些古樸卻宏偉的石造建筑不同,仿佛被封印一般,那個遺跡安靜地蟄伏于凍湖之下,整體呈現(xiàn)出金屬的光澤,卻沒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樣的金屬,只有完全規(guī)則的立方體結(jié)構(gòu)只是在靜靜地告訴世人:
它不是大自然的造物。
消息從雪原中的海豹獵手的口耳相傳,變成冬宮侍從手中的詳細文件,恭敬地放上皇帝陛下的桌案。
于是一道命令便隨著渡鴉的冬行,傳遍整個烏薩斯。
一支由感染者組成的勞役隊伍,一支匯聚全烏薩斯各領(lǐng)域頂尖科學(xué)家的團隊,一支絕對忠誠于烏薩斯的精銳部隊……
在最高等級的保密等級下,他們一起前往凍湖,開啟那一座連放射性碳定年法都無法檢測具體年代的遺跡——被他們稱作“石棺”的建筑。
謝爾蓋就是科研團隊其中一人。
他所說的那位“凱爾希所長”,則是在“石棺”開啟,研究人員成立起一個研究所時,被眾人推舉出來的科研領(lǐng)袖。
關(guān)于他們在“石棺”里進行著什么研究,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又得到多少成果,這些事情謝爾蓋沒有詳細說明,他似乎很避諱提起這樣的事情,而這樣的避諱在他后面瘋癲的言語中,得到了解明:
那天,凱爾希所長找到我,告訴我她和伊比亞決定要毀掉所有研究記錄……
她這是要我們死!
她是不是忘記了外面守衛(wèi)這個研究所的部隊是什么部隊?
那是烏薩斯皇帝內(nèi)衛(wèi)!
整個烏薩斯最為精銳的力量,是帝國意志的延伸,皇帝陛下的心腹!陛下給我們的任務(wù)就是破譯這個石棺,她現(xiàn)在卻要我們毀掉所有研究記錄?
內(nèi)衛(wèi)部隊會第一個殺掉我們!
他們才不會管這里聚集的科研人員是不是整個帝國的精華!
但她是對的,她總是對的。
……
一大串事后反思式的囈語,在糾葛的推卸責(zé)任與自我嘲諷之后,謝爾蓋成為了背叛者。
他在凱爾希毀掉所有記錄,在內(nèi)衛(wèi)部隊殘殺完其余科研人員找到他的時候,出賣了其余人的行蹤。
不是為了他自己,而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
米莎,還有阿歷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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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靜靜地關(guān)上真理房間的門扉,因為米莎和阿歷克斯要住下來,所以真理也去和古米凜冬擠一張床。
兩只小熊只是小小地占據(jù)著寬闊床鋪的一角,他們臉對著臉,彼此用雙手蓋住對方的臉頰,連呼吸都混在了一起,似乎只有這樣清晰地感受彼此的存在,才能對抗心中的迷茫與無助。
噠。
門扉合上的聲音在走廊輕輕作響,林逸從二樓繞到一樓,沒有收拾的客廳還留著先前的熱鬧,不過林逸也沒有將這份熱鬧收起來,他取下厚重的大氅裹在身上,輕輕推開門扉。
寒夜中飄著雪。
初雪之后,下雪的頻率就高了起來,積雪的路燈頂著一小撮白色的帽子,努力睜開昏黃的眼睛,偶爾有雪花落在玻璃罩上,變化做一縷清流滑過鐵銹,潤入燈罩下方的鐵片上積起的白雪。
林逸呼出口氣,雙手將那一抹吐息合攏,輕輕搓了搓。
“很冷嗎?”
林逸猛地抬起頭,看見莫斯提馬不知道什么已經(jīng)整站在院子的門口。
藍色的墮天使一只手撐著黑色的傘,傘面上掛滿白雪,而另一只凍得有點發(fā)紅的手里,則握著另一柄傘。
“你知道我想出來走走?”
“一個人在高興的同時又感到悲哀,總不能縮在房間里等待那復(fù)雜的心情平靜下來?!?br/> 莫斯提馬對林逸抬起手,遞出早就備好的雨傘,一如既往地笑道:“感情是不會憑空消失的,它就像是一種類的酒,放的越久,越是醇厚,好的感情和壞的感情,其實都一樣?!?br/> 林逸走上前,沒有接過傘具,而是用雙手包住莫斯提馬的手。
藍天使小小地嚇了一跳,隨后她感覺到林逸的雙手傳來一陣溫暖,連帶著自己被凍得有些失去知覺的手指,也逐漸變得暖和。
她收起驚訝,視線從專心致志的林逸臉龐下移,看向包住自己手掌的雙手。
“這是?”
“嗯,自主燃燒對應(yīng)的糖類與脂肪,讓掌心局部升溫,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術(shù),只是能讓人稍微暖和一樣的溫度罷了?!?br/> 林逸一邊說著,一邊拿過藍發(fā)天使的傘具靠在肩上,將另一只手也捉在手心暖和起來。
斜靠的傘具下,莫斯提馬微微一眨眼,有些揶揄地說道:“這樣看來,人類還真是便利的生物啊”
“你就笑我吧?!?br/> 林逸翻了一個白眼,松開莫斯提馬的手,拿過傘具,抖了抖頭上的雪花后撐起傘向前走去。
“咦,這就完了?”
莫斯提馬疑惑的聲音追了上來,林逸微微一愣,站在門口昏黃的光芒下回過頭:“怎么了,手還是很冷嗎?”
不應(yīng)該???
林逸正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溫度測定系統(tǒng)出問題的時候,卻看見莫斯提馬沒有拿傘的另一只手向下一滑,輕輕扣住幾乎只到大腿根兒的褲子。
“不,沒什么,其實不止是手很冰,由于沒穿絲襪,所以,吶?”
一邊說著,莫斯提馬一邊笑得很開心地扣著熱褲的邊緣向上微微勾起,露出比常年露在外面的大腿更加白皙的肌膚。
林逸感覺氣血兵分兩路,一路向上,一路向下。
他捂著鼻子,如臨大敵地退后好幾步,一路退到路燈的光芒下,才像是面對蟒蛇的老鼠那樣,充滿戒備地說道:“別吶了,再吶人傻了!我鄭重地警告你,你再這么調(diào)戲我,遲早會出事的!我好歹也是一個男人!”
莫斯提馬像是沒聽懂一樣,露出一副明擺著裝出來的驚訝:“哦呀,林,我會出什么事呢?這還真是沒有頭緒啊,你會對我做些什么嗎?用前面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