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七年規(guī)則
　　
　　想要擁有一個圓滿的人生，首先要擁有一個圓滿的胃。
　　
　　韓易實在是無法拒絕趙宥真希冀滿滿的目光，不帶她再吃一餐洛杉磯的美食，就像暴雨天把在屋檐下躲雨的流浪貓趕出去一樣，會令人充滿負罪感。
　　
　　費亞穆-德爾維希五點十六分接到二人，朝西好萊塢的薩特爾進發(fā)，這個街區(qū)又有一個非常形象的名字，小大阪。在這里最著名的餐廳，是以供應(yīng)日式蘸面揚名的tsujitala。
　　
　　韓易不喜歡涇渭分明的上下級關(guān)系，只要能保證職業(yè)素養(yǎng)和工作效率，他不介意跟自己的雇員以朋友的身份相處。因此，費亞穆再三推辭，最終還是拗不過，加入了韓易和趙宥真用餐的行列。
　　
　　有了麻辣東村和重慶老灶的慘痛經(jīng)驗，學(xué)乖了的趙宥真沒有接受韓易的建議，往自己的面湯里加一大勺辣高菜。
　　
　　而費亞穆，明顯就著了老板的道。
　　
　　“阿爾巴尼亞菜不是很辣，我們只用一些紅辣椒片和黑胡椒提味。但是老板，這不代表我不能吃辣。”把調(diào)味罐里剩下的所有辣高菜都一口氣倒入碗中，費亞穆一邊攪拌，一邊用口音十足的英文講道，“吃填餡紅辣椒的時候，我還要額外淋辣醬上去?！?br/>　　
　　這股巴爾干硬漢的驕傲，在第一口湯入腹的同時就灰飛煙滅了。
　　
　　直到韓易將趙宥真送回ucla校園西側(cè)蓋雷大道的atrium公寓，駕駛座前的費亞穆也沒緩過勁來。
　　
　　“謝謝你，韓易……這兩天的關(guān)照?！壁w宥真望向韓易，用中文輕聲說道。隨后，她拍拍費亞穆的肩膀，“照顧好自己，好嗎，費亞穆?！?br/>　　
　　“想吃飯了，隨時找我。”韓易指指自己的手機，同樣用中文回復(fù)道，二人在紐約就已經(jīng)交換了社交媒體的聯(lián)系方式，“別的我不會，吃飯肯定是專家?！?br/>　　
　　“謝謝你，趙小姐?！辟M亞穆又解決了一瓶dasani礦泉水。他轉(zhuǎn)過頭，紅腫的嘴唇向上勉力扯動，露出了一個友善與痛苦交織的笑容，“我們下次再會。”
　　
　　下次？
　　
　　趙宥真一直認為費亞穆是韓易預(yù)訂的機場接送車輛的司機而已。女孩自然不會細問，韓易也沒有多講。聽到這奇怪的告別，她只是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隨即便把這并不需要放在心上的問號甩出腦海，轉(zhuǎn)身下車。
　　
　　“保重！”
　　
　　“你也是！”趙宥真揮揮手，目送雪佛蘭向北繼續(xù)行駛而去。
　　
　　還真上山？
　　
　　做戲做全套嗎？
　　
　　看著逐漸縮小成一個紅點的車影，趙宥真輕輕咬住下唇，下意識地撥了撥耳后的鬢發(fā)。
　　
　　有同伴的旅行，好像還挺不錯的。
　　
　　舟車勞頓的韓易，回到斯特拉黛拉路864號就直接癱在床上，在約翰娜-楊森精心調(diào)制的助眠香氛中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才悠悠醒轉(zhuǎn)。
　　
　　紐約和洛杉磯之間有三個小時的時差，像韓易和趙宥真這種每天都在大蘋果刷運動步數(shù)的暴走族，累到有倒時差的感覺也實屬正常。
　　
　　韓易在春假的最后一天才返回洛杉磯，而他那位本應(yīng)同日返美的摯友，卻在綠色小氣泡上告訴他，自己需要再晚兩天回來，并且不管韓易怎么勸說，都婉言謝絕他來接機的提議。
　　
　　“真的沒關(guān)系，我有訂車……放心啦，我會照顧好自己的?！?br/>　　
　　表過了態(tài)，韓易也就不再堅持。在他的記憶里，獨立自主、萬事不求人的徐憶如才是正確版本，春假前跟他在高速公路上絮絮叨叨推薦言情小說的那個，也許只是程序偶爾出錯的產(chǎn)物。
　　
　　更關(guān)鍵的是，韓易自己也有很多亟待解決的問題。
　　
　　坐在別墅入口左側(cè)的私人辦公室里，合攏窗簾，打開ipad，韓易開始認真梳理接下來一系列需要跟進的工作進度。
　　
　　首當(dāng)其沖的是uta的收購案，3月22日星期二，柏匯資本前往曼哈頓的評估分析組在美馳投行公園大道399號的辦公室與談判對手進行了初次會面，情況還算樂觀。
　　
　　像之前提到的那樣，每一家獨立精品投行，都有其安身立命之本。美馳最值得夸耀的長項，是資產(chǎn)重組。包括迪拜政府2009年260億美元的債務(wù)在內(nèi)，美馳已經(jīng)為400多個項目提供了總價值超過一萬億美元的重組解決方案，在全球重組市場中排名第一。
　　
　　而美馳的第二個強項，就是此次uta委托他們進行的兼并與收購咨詢服務(wù)。2013年伯克希爾-哈撒韋和3g資本280億美元收購亨氏食品公司，2010年學(xué)生貸款集團420億出售給探索銀行，2008年百威母公司安海斯-布希與比利時英博集團價值612億美元的合并案，以及2007年黑石集團265億美元私有化希爾頓酒店集團。這些在資本市場歷史上都排得上號的大案子，都是有美馳投行在幕后活躍的身影。
　　
　　事實上，2015財年美馳投行近五億美元的凈利潤中，絕大部分都是咨詢服務(wù)所獲得的收益。
　　
　　兼并與收購的難易程度，不光取決于兩家對手公司的資金實力和合作意向，還與他們聘請的顧問狀況息息相關(guān)。2015年，美馳投行q1和q2的季度收入同比下滑嚴(yán)重，2015q1錄得的凈利潤9900萬美元，只有2014年同期的86%，這對美馳在二級市場的走勢造成了嚴(yán)重影響。
　　
　　2015q2的季報公布后，股價持續(xù)下挫，上個月甚至跌破了發(fā)行價。而挽回營收頹勢的最好方法，當(dāng)然是盡可能迅速地促成正在咨詢的m&a項目。
　　
　　一般來說，財務(wù)狀況比較健康，公司經(jīng)營沒有后顧之憂的投行，會更傾向于將兼并收購的時間線拉得更長一些。因為他們會按月收取一筆“保管費”，某些比較直白的投行直接將之稱作月度顧問費。通常情況下，提供兼并收購咨詢服務(wù)的顧問公司，至少能拿到5萬美元到25萬美元不等的顧問費。
　　
　　但這并不是提供咨詢真正賺錢的地方。咨詢服務(wù)的核心營收點，在于業(yè)務(wù)達成后的“成功費”。對于小于100萬美元的融資項目來說，顧問一般會收取7-10%的融資金額作為成功費。當(dāng)金額來到3000到5000萬美元的區(qū)間，傭金點值就會縮減到2-5%。
　　
　　若是超過5000萬美元的項目，聘用雙方很難就提成點值達成合意，這個時候，顧問協(xié)議里會規(guī)定一筆固定數(shù)額的成功費，通常在200萬-300萬美元之間，達成天量交易獲得的獎勵當(dāng)然也會更多一些。
　　
　　月度顧問費在財務(wù)報表上算作遞延收入，在服務(wù)完成前會被記錄為負債，而交易完成后的成功費，才是真正的營業(yè)性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