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給你示范好了,現(xiàn)在你按著我教你的,寫寫。”
那時黎笙比他高半頭,總是需要仰視他才能看到他的眼睛,他見的最多的,是黎笙薄薄的嘴唇,泛著淡粉色。
跟他那個人一樣淡泊冷清,很薄情的樣子,當(dāng)然事實證明,黎笙的確是很薄情。
他可以不念幾年的師徒情意一刀捅死他學(xué)生最愛的女人,這點(diǎn)就可看出,他是極為心冷的。
但他從來就沒有想到,也無法想象,那樣一個薄情寡義的人,會愛上別人。
他恨極了他,在他當(dāng)初殺死涼元之后,若不是他打不過黎笙,他一定會一刀砍死他。
從涼元的血四處飛濺一直到他抱著涼元尸體走時,他還一直搞不清楚為什么黎笙要?dú)⑺?br/> 后來他思索著,算是摸清了些門道。
涼元出身低微,而自己當(dāng)初年少氣盛,毫不掩飾對她的喜歡,一副非涼元不娶的樣子。
而他那教習(xí)先生,本身便是看不起那些百姓,也同樣最看不上自己和一個普通女子走的太近,自是想辦法要分開他倆的。
而他做事一向干脆利落,能動手絕不動口,于是一劍捅死涼元。
一了百了!
他也肯定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對涼元感情如此之深,后來見自己那般叛逆,所以就父皇請求不再做他的先生,轉(zhuǎn)身去了軍營。
他知道他會死,他身上的毒也是他差人下的,無人可解。
但他沒想到,他不是在萬般痛苦,在他的折磨下死去的,他要慢慢折磨黎笙,讓他做的一切事情都在自己手心里。
要讓他一切的痛苦都是來源于自己,可他竟敢……竟敢自己擅自去死。
他沒看到自己娶了他最愛的女人,沒看到他最愛的女人在自己身下承歡……
他怎敢?
那自己,娶了傅慕清,那個他最愛的女人,還有什么意義嗎?
一切都是他自導(dǎo)自演著,他肯定早就想好以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他的生命,但一直看著自己逐漸瘋狂。
是他自己獨(dú)身一個人在唱著這沒有意義的獨(dú)角戲,黎笙就是下面的看客,滿臉冷笑地在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心里對他嘲諷至極。
然后告訴他,二皇子,你看,是我贏了,我自己的命運(yùn)還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我的死不是你造成的,我贏了。
他幾乎要把手里的杯子捏碎,聲嘶力竭吼道:“莫我,給我滾進(jìn)來。”
……
孝安帝脊背微微僵硬,但旁人卻看不出什么來,他依舊品著茶道:“哦?安樂侯死了?”
簫老頭嘆道:“對啊,是一個宮人在深院里一口枯井中發(fā)現(xiàn)的,等將人帶上來時,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也沒有一絲生命力。
簫老頭愁眉苦臉道:“陛下,您說這該怎么辦?”
孝安帝也著實沒有想到黎笙會死,他之前只是想著給百里景提供一些找人的線索,讓他自己去找到那人。
然后剩下的事情他也可以完全將自己剝離出來,與羅柔國撇清關(guān)系。
但黎笙真的死在了皇宮,這可如何是好?
“愛卿可否查看過他真的死了?”
“臣與秦王殿下一起去驗的,不會假?!?br/> “那他的尸體呢?”
“被秦王帶走了,說要即刻入殮?!?br/> 孝安帝皺眉:“時間為何如此緊張?”
“殿下說以防再出變故,若他的尸體要是在羅柔國出了什么事,那就真的是百口莫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