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后樓書庫,得到郡主應允的陳凡最近除了比武都是泡在這里。
書庫里書目品類繁多,各種雜文史記應有盡有,但這類書籍基本都是嶄新的。
上官蕊自幼頑劣不喜看書,當初宮先生給她指了兩條路,一是看秘籍,觀盡天下秘籍,以天鉤衛(wèi)的能力,除了幾個老字號山門,搜集大半個江湖的秘籍倒也能實現(xiàn)。
第二種方法便是看人實戰(zhàn),這種方法比看秘籍更直觀。只是那些真正的高手可未必愿意住進郡主府與人打斗,天鉤衛(wèi)可以威懾歸元之下,可歸元之上他們也有心無力。
宮先生直言兩種方法的利弊,很顯然第二種方法雖然讓人更深刻,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可上官蕊最終還是選擇了第二種法子,所以這郡主府的書庫里真沒多少秘籍,即便有,也都是三流貨。
不過這也在陳凡預料之中,如果真是有什么珍貴秘籍,上官蕊也不會那么干脆的答應他的要求。
即便如此,陳凡還是心滿意足。秘籍看過了便去看那些大修者所寫的雜記,盡管這類雜記往往與修行無關,但作者總會在書里提到他們對于修行的一些見地。
比如一本叫做《四野平治》的書,著者為兩百年前大周第一書生黃升,他被稱為黃書圣,在他看來讀書才是最重要的事,但提升修行的境界,會讓他的精神升華,這被認為對做學問是有幫助的。所以黃圣人修行不忘讀書,本是無心插柳,結果卻柳樹成蔭,竟被他練到了歸元大圓滿的境界。
之后他便放棄修行開始寫書,至死時為世人留下一本十二冊幾十萬字的《平野四治》。
其實像黃圣人這樣的人很多,歷史上有畫圣之稱的陶淵之,歸元七品時,曾一筆畫出九萬里山河圖,至今無人超越。
再有那位李詩圣,說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他佩劍走天下,詩名遠播,也曾留下一流劍術十方劍訣!
所以便有人說,讀書畫畫都是修行,世間事只要做到極致都是修行!
青葉大師也說,大家的終點是同一個,只是走的路不同罷了。
今日有雨,清雨砸在屋檐上噼啪作響,后樓書庫外隔著一個院子的長廊里,上官蕊饒有興致的看著二樓看書的那個身影。
“他這幾日都看的些什么書?”
“九本書,有李圣詩集,白虎行山記,十二章算子術……最近在看的是平野四治!”回答的聲音尖銳細長,名叫曹寅,是宮二的另一位弟子。
曹寅進宮當年便被宮二相中留在了身邊,之后去了值殿監(jiān)當值,宮二掌印天鉤衛(wèi)后,曹寅也去了天鉤衛(wèi),受宮二所托,曹寅這些年都伺候在上官蕊的身邊。
上官蕊挑了挑秀眉:“咦,竟然只有一本秘籍!”
“是的!”曹寅點點頭。
“這人你怎么看?”上官蕊又問道。
“目前倒是沒看出什么問題!”
上官蕊卻搖搖頭:“我總覺得這小子藏的有點深,偏偏天鉤衛(wèi)那邊去寶駿府查,底子干凈的很!”
“那要不要我去試試他?”
上官蕊想了想,再次搖搖頭:“沒這個必要!他要真是有狐貍尾巴,遲早會露出來的!”
說罷,上官蕊轉身離開長廊。
書庫二樓,翻書的陳凡來到窗前,瞄了一眼此前上官蕊所站的位置,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
起初幾日,陳凡對陣的都是積分榜上的后幾位,他藏的住,尚有閑暇去書庫翻翻書。
可是再往后,上官蕊給陳凡安排的對象境界越來越高,陳凡就有點吃力了。
接下來的兩個月,對陳凡是一種煎熬。
他每日旁觀這些人對陣,熟記每個人的招數(shù),然后在腦海里一遍遍的推演,想象自己與這些人對陣時,對方的出招和自己的化解之法。
他必須做到細致,既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要壓制自己的境界,還得讓一切看起來自然。
隨著陳凡積分的增加,與他對陣修者的等級也越來越高,他想要控制局面的難度自然越來越高,每日推演所耗費心力也越來越多。
但他始終把自己的積分控制在中下等的水平,不至于太冒尖引來注目,又不會太快落到最后幾名。
如此便又過去了兩個月,初冬的第一場雪不期而至。
這一日,白雪皚皚的院子里,比試繼續(xù)。
只是平日廳檐下靠在躺椅上吃瓜看戲的上官蕊今天卻站在一旁,椅子上坐著一位穿紫色蟒袍、披狐裘戴三山帽的老頭,老頭鬢角銀白,滿臉歲月留下的褶痕,看起來老態(tài)龍鐘,一雙眼睛卻炯炯有光。
穿蟒袍又讓上官蕊如此恭敬的人自然只有皇城里的大總管宮二了。
此人氣質陰鷙,給人極為不安的感覺。
陳凡躲在人群里,即便被眾人擋住了視線,可如此近距離的站在一位地仙人不遠處,還是讓他感到無比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