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一邊往山下行,一邊在心中起抱怨。若不是遇見那什么公子,也不至于這么晚才歸。若不是他利箭不長眼,也不至于摔個人仰馬翻。好險!利箭耳朵邊飛過!
她嘴里嘟囔著,“什么鬼公子!無事游手好閑,人誤當獵物狩。姑娘我,這輩子求天求地,只求別再遇見他…”她雙手合十,在胸前祈禱。
一路嘰歪不停,才行至鎮(zhèn)頭。一眼并望見隔壁少年冬木,肩背著一大捆木柴,拖著沉重的步伐,正朝鎮(zhèn)上緩慢行。
冬木與心月,屋居相鄰,一墻之隔。打小一塊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心月小冬木一歲,管冬木叫哥。
冬木生的五大三粗,相貌平平。而心月生的嬌小可人,花容月貌。鎮(zhèn)子上少不了心月的愛慕者,冬木是心月的忠誠衛(wèi)士。有冬木在,誰也別想欺負心月。
這倆家境皆貧。但冬木更可憐,家中只他勞力,靠打柴為生。鎮(zhèn)子上用木柴的,都買冬木的木柴。賣木柴緊湊銀票,全用來照顧病榻的雙親了。
“冬木哥。”心月望著冬木背身,像往常一樣喚他。悅耳聲傳音,引人頻注目。
聽見心月熟悉的聲音,冬木欣喜回頭。他駐足立原處,望著緩緩行來的她,眼里遮不住滿滿的開心,“心月。”
心月來至冬木面前,她花兒般的笑容,嵌入冬木眼中,如沐春風,春暖花開。也許這世上最美的事,并是心月帶給他的笑。
“冬木哥,你又為哪家送木柴?”心月望著冬木背上的大捆木柴,那沉甸甸的重量,壓垮的他背都彎曲了。她心疼問著,見他額頭滲出豆大汗珠,拿衣袖為他輕輕擦拭。
冬木憨憨的樣,笑看著心月,享受著她的關愛。半晌才吐出三個字,“為你家。”
心月一聽,心猛然縮緊,莫名抽疼了一下。她心里明白,冬木送她家木柴,是死活不要錢的。這些年,冬木為她家,默默付出了很多。
“別,冬木哥,你把木柴賣給別人吧。這樣多些銀票,好為你爹娘買治病的藥。”心月眼睛酸酸的,差點要掉下淚來。
“心月,為你,我心甘情愿。”冬木在心里悄悄話著,可心月卻聽不到。
冬木對她笑了笑,笑得有些酸澀。執(zhí)意的口語道,“心月,別家的我再去弄,你家的少不了。我爹娘的病,一時半會治不了,得慢慢治…你也不用掛心…”
心月了然于心,冬木執(zhí)著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她不再規(guī)勸,而是無言語。默默陪同他,朝回家途中行。
沿著凹凸不平的青石路,舊布鞋踩在石路上,硌腳的疼感。
心月本低著頭看路,視線不知覺移過去,定在冬木的舊布鞋上。他的一只布鞋,破了個大洞,腳趾頭露了出來。
垂頭賣力前行的冬木,并未注意到心月的神情。心月慢慢收回視線,揉了揉澀澀的眼,目光望向了前路。
接近家的方向,大老遠并可見,心月和冬木倆家,殘舊矮小的木屋,似歲月太遠久,層層剝落的木皮,經(jīng)風一吹,木皮危危可及,似要掉光一般。
屋檐一角煙筒處,升起絲絲縷縷,灰煙霧被風吹散,在空中飄蕩散漫…
咦,奇了。往日都是自個做飯,今兒是誰人做飯?心月望著這景象,心中生滿了疑問。
心月和冬木才臨近屋前,只耳聽王氏數(shù)落聲傳出門來,“那死妮子死哪去了?都晌午了,還未回來做飯!想餓死爹娘么?!這不孝的瘋丫頭…成日里四處野…不像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