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師叔現(xiàn)在座下還沒有弟子,既然你承他所學(xué),那就在他手下修行吧?!?br/> 得到甲等評價,還來不及高興捂熱和,接下來居然就是這個消息。
這算什么?
福兮禍所伏?
自己這是才出狼巢又入虎穴?。?br/> 盡管玄睿在一旁竊笑,楊晟轉(zhuǎn)而還是認了這件事,畢竟自己知自己事,胖道人對外看上去不靠譜,然而他傳授給自己的搬山功,卻是的的確確很強的。
只是一想到又要回到每天夜里被他靈識打磨的噩夢生活,就有些讓人惡寒。
“那我們呢?”
玄睿開口,“只說了入內(nèi)門,還沒說在誰門下呢?”他迫不及待給自己找個好的安生處,總之不能像是楊晟這樣倒霉就是。
穆潼道,“誰選你,就在誰的門下。善事堂交接完畢,你們可以出門了?!?br/> 話音一落,善事堂的那道如意門,開始在兩旁執(zhí)事微笑致意中,緩緩打開。
善事堂成功行走歸來,就是補殤人,而他們這些長老執(zhí)事,所有在這里進行的推演,都是在為這一切服務(wù),值得他們給予這樣的致意。
更遑論他們還算見到了第一位外門霜降甲等的出現(xiàn),那目光更是熾熱著的很呢。
……
杜政通也得到了居院內(nèi)消息,急沖沖的趕了過來,他本來為人沉穩(wěn),但聽到這個傳遍了四座居院的消息,也坐不住了。
“杜執(zhí)院來了!是杜執(zhí)院!”
“也是來等消息的吧……哎……”
“沒準是來親手為楊晟他們刻懸碑的,弟子身死之后,這些事都由執(zhí)院來進行……”
“真是殘酷啊……”
一路過來,聽到路上峰內(nèi)弟子的傳言評論,杜政通心頭更是不住打著鼓,等來到可以遠遠觀望到善事堂那座依山斗拱的建筑時候,就聽到了龍致遠在那邊哭訴的聲音。
本來已經(jīng)惶惶然了,再聽龍致遠的凄切抱怨,好巧不巧又從那邊圍攏的人群一眼看到了同是執(zhí)院的徐孟南。
“老徐……”杜政通心頭一緊。
徐孟南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那目光充滿了憂郁,微微搖頭。
杜政通頭腦有一陣的空白。
所以,這是……確定了???
他們居院的楊晟和修遠,是真的回不來了……
是的,自己真是天真啊,那可是霜降級的行走任務(wù)啊……
到頭來還是要他親手給他們刻碑……
杜政通想到了自己刻過的那些蜀山弟子懸碑,一個一個,哪一個不是曾經(jīng)鮮活的名字?
胡志楠,凌少鋒,趙允……一閉上眼,那些面容就歷歷在目。
如今又要再添兩筆。
這兩個人入外門七年,沒少給他添麻煩,平心而論也不是最讓他掛懷省心喜愛的弟子,但一想到年輕的面孔就這么永遠見不到了,他心口就是一窒。
關(guān)鍵是,這原本可以避免的……
杜政通被愧疚和自責(zé)叩問纏繞,所有人都聽到他口中喃喃道,“明明我就提過建議了,他們業(yè)荒于嬉,他們不該去的??!兩個小子平時就不好好修行,又想投機取巧……真是渾小子,渾小子!……”
“誰不知道他們爭著去人世行走,不就是跟內(nèi)門那個修遠和古參院的青荷丫頭,手上沒錢了,去討些行走報酬……誰不知道這兩個人連演武廳的費用都付不出來,每天跑到外面尋靈脈鍛煉……”
“說到底,是不是都是因為我呢……”
旁人看他神情憔悴,連忙安慰,“杜執(zhí)院,非你之過啊……”
“不?!倍耪〒u頭道,“是我平時對手下弟子關(guān)心不夠,過問得少了,方有此禍啊……若是我再對他們關(guān)心一點,督促他們勤苦修行,解決他們切實的問題,他們說不定就不會鋌而走險,以至于枉送了性命啊!”
“說到底,還是我的錯啊——!”
杜政通痛心疾首。
這不僅僅是一個執(zhí)院對座下弟子的嘆息,更是一種作為師長失察釀成兩條生命的捫心自問,是舐犢的同理之心,是前輩人對后輩人年輕生命和無限可能逝去斷絕的悲痛,是未來修行種子熄滅的扼腕……
他不由得責(zé)備自己,為什么要對他們那么嚴苛,是不是更和顏悅色,更關(guān)懷一些,更如沐春風(fēng)的對待弟子,他們就會對他袒露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