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臨近婚期的最后一日,一對新人沒有如期見面,雖然他們從未約定什么,卻也預(yù)示了一場暴風(fēng)雨的來臨。
為了保證婚期如期舉行,方承遠(yuǎn)方面對方映妍隱匿了所有消息。而她自己則完全沉浸在待嫁的憧憬之中,通過昨日的事情她發(fā)現(xiàn),陸定宸雖然不如徐為任成熟穩(wěn)重,卻還是萬里挑一的如意郎君。她已然決定不管怎樣都要去赴這場約定,甚至對于他的突然消失沒有任何懷疑。
是夜,她早早入眠,卻又轉(zhuǎn)轉(zhuǎn)反側(cè),明日便是婚期,過了明日人生將跨入新的征程,這對于任何一個待嫁女子來說都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當(dāng)侍女們通報陸公子到訪時,她一躍而起,沒想到陸公子這么晚了還來找她,她感到無比自豪和驕傲。即使是黑夜,她也努力打扮自己,親自挑選最美的衣裙,化上最精致的妝容,迎接未婚夫的到來。
“你來了?”淡淡的月光下,她羞澀的問,只記得關(guān)心月影之下的自己夠不夠美,卻忘記留意對方的臉早已暗淡無光。
“妍妹,”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去問,“你在雍縣可曾受過刑罰?”
方映妍疑惑抬頭,對于這個問題既奇怪又茫然,再看他的臉色似乎有點不對,隨后緩緩點頭,“確實,挨了些鞭子?!?br/>
“那,有沒有受過辱刑?”他勇敢地說出那兩個字,預(yù)備了全部可能。
可是,她并沒有歇斯底里,而是淡淡質(zhì)疑,“你怎么會有這樣的疑問?誰告訴你的?”
“無論誰告訴的都不重要,我只相信你?!?br/>
“你真的相信我么?”
他點頭回應(yīng)。
她搖頭,“你不相信,否則你不會來問我。”
“妍妹,你放心,我已經(jīng)修書給當(dāng)時的主將徐為任,他是我的同門師兄,八百里加急,相信很快就能還你一個清白?!彼︽?zhèn)定自若,卻還是有些話語凌亂。
“清白?”她滿腹疑問,“我何時不清不白了?”
“莫非你不知道?”
“我清不清白,自己還不知道嗎?”
“你不要激動,我說過,我相信你,但是家父他……”他一時無法說出口。
“你想說什么盡管說,話已至此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方映妍忽然像變了個人一般,聲音冷厲,表情凝重。
“我說不出口?!?br/>
“你想退婚是嗎?”她替他說了。
“不,絕不?!彼⒖谭裾J(rèn),“只是延期,延期七日,請你相信我,七日后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fù)?;蛘撸侥菚r我們直接結(jié)婚?!?br/>
“延期,因為什么?因為我受過辱刑?”
“妍妹,這到底怎么回事?”陸定宸忽然有些不能自控,失聲問道,“為什么外面的人都這么說,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么幫你?”
原來如此,方映妍一聲長嘆,險些站不住腳,原來如意郎君并不是唾手可得的,原來早有人眼紅她所得到的一切,原來他們之間是如此不堪一擊。
這句話如果傳到婁式杰耳朵里,他定然第一個割了那個人的舌頭,可是他卻找她來質(zhì)疑。這便是自己要托付一生的人嗎?她忽然覺得可怕,這個人分明那么陌生,分明一直都在偽裝,可她卻貪戀他的地位和財富,無視他的瑕疵,自己也努力放棄自我,扮成一個內(nèi)斂的大家閨秀投其所好。
她小心地維系他們的緣分,每天梳洗打扮得像個木偶,一言一行皆受人監(jiān)督,像水晶瓶一樣捧著,呵護(hù)著,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這根本就是個錯誤,被權(quán)勢和虛榮蒙蔽的錯誤,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親手砸了它。
她淡淡一笑,“好,我答應(yīng)你。”
“那太好了,”陸定宸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手,“你放心,我絕不負(f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