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獨孤策所住的院子。
“大爺今日為何要說那些話,沒得招了人怨恨!”襲人給獨孤策整理著衣衫,突然抱怨起來。
獨孤策也知道襲人說的是什么,只是笑而不答。
一旁的晴雯卻道:“大爺為何不能說,林姑娘大老遠(yuǎn)的從揚(yáng)州來投奔,這府上可曾有一個想著林姑娘的,大爺要是不說,看看那一屋子穿紅著綠的,林姑娘倘若是見了,能不傷心?!?br/> 襲人被晴雯說的一時語塞,道:“我到也不曾說大爺?shù)牟皇?,晴雯,你也是老太太跟前出來的,這闔府上下的人,你有幾個是不知道的,眼睛都生在當(dāng)中,從來只見別人的壞處,從來不想自己的錯,大爺?shù)故翘媪止媚镏肓?,卻也不免冷了旁的人,招了人家的忌恨,又有什么意思!”
若是以往,晴雯自然也不覺得有何不妥,只是到了獨孤策身邊之后,有襲人時時叮囑,又有汝陽郡公府上原有下人做著樣子,她倒是也知道了不少規(guī)矩,雖然在獨孤策跟前依舊言語無忌,可總歸不像以往在榮國府上時那么不知深淺了。
“姐姐只說大爺,也不想想這府上人,我不與姐姐吵,且看著就是了!”
獨孤策被兩個人夾在當(dāng)中,聽著她們拌嘴,不禁笑道:“好了,總歸是我欠考慮,倘若當(dāng)真惹得舅母,嫂子們惱了,我再去賠禮就是。”
獨孤策當(dāng)真是欠考慮?
其實不然,方才在賈母跟前,他也是故意說那番話的,《紅樓夢》書中記載,林黛玉第一次進(jìn)榮國府,走的是西角門,并無一個人迎接,等到拜見賈母之時,她一身縞素,旁人卻是穿紅著綠,這闔府上下,竟然不曾有一個人想著為賈敏戴孝。
邢王兩位夫人也就算了,她們畢竟是賈敏的嫂子,三春年紀(jì)尚小,經(jīng)歷的事不多,或許當(dāng)真不曾想到,可李紈,王熙鳳難道也不懂這個道理?
獨孤策是在為林黛玉不值,這才故意說的這番話,為的就是羞臊一下那些人的面皮。
換好了衣衫,有榮國府上的小丫鬟在門外傳話:“表少爺!林姑娘已經(jīng)到門口了,老太太請表少爺?shù)秸肯嘁?!?br/> 獨孤策應(yīng)了一聲,帶著同樣換了一身素裝的襲人,晴雯一起去了賈母的榮壽堂,再過來時,廳上眾人,包括賈母都重新?lián)Q過了衣衫,獨孤策瞧著,倒也不曾有人面色不郁的。
再仔細(xì)瞧,迎春,探春身后還立著一人,不是惜春還是那個,獨孤策看過去的時候,惜春也在看他,兩人目光交錯,惜春慌忙移開了,俏臉粉紅。
獨孤策看著有趣,不過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竟然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jì)了。
按說,兩個人現(xiàn)在是未婚夫妻了,只等著惜春再過個兩三年,身子長成了便要成親,不該見面的,可卻不知道為何,賈母竟然沒有想到這一節(jié),還把惜春給喚了過來。
正思索著,外面有婆子傳話,說是林黛玉到了,來給賈母請安。
獨孤策趕緊收斂心神,低頭垂手站在一旁。
不多時,只見一個身量消瘦,清麗脫俗的女子緩步走了進(jìn)來,只因為來的這女子是林黛玉,縱然知道逾禮,獨孤策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原先只覺得曹雪芹在撰寫《紅樓夢》時,對林黛玉的描寫多有夸張,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如何就能生得“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今日果真見著了,方才知道所言不虛。
真?zhèn)€是雋逸清秀,絕麗無雙,氣質(zhì)脫俗,淡雅若仙,好一個嫵媚風(fēng)流的女子。
只見林黛玉緩步前行,行至賈母跟前,早有鴛鴦擺好了織錦墊子,林黛玉跪在其上,款款下拜。
“孫女給外祖母請安!”
賈母一見著林黛玉,想到了早逝的賈敏,心情不免悲慟,早已是老淚橫流,等林黛玉請過安,連忙讓丫鬟扶著起身,領(lǐng)到了跟前,一把將林黛玉抱住,慟哭失聲。
“原想著你母親跟隨姑爺外任幾年,便能回長安,與我團(tuán)聚,不曾想竟成永訣,我苦命的敏兒!”
林黛玉傷懷母親早逝,也是泣不成聲,廳上眾人見狀,也紛紛掩面拭淚,就連獨孤策也不禁紅了眼睛。
試想一下,他與林黛玉還當(dāng)真是同病相憐,不過林黛玉的運(yùn)氣倒是要比他好些,好歹也曾在母親膝下承歡十余載,不像他,兩世為人,竟然都不記得母親的樣子。
眾人哭了一場,賈母這才為林黛玉介紹廳上眾人,先介紹的自然是邢夫人和王夫人,林黛玉不敢失禮,屈膝下拜,口尊“舅母”,接著是李紈和王熙鳳兩個嫂子,三春姐妹,最后才是獨孤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