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利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在親衛(wèi)的保護之下悶頭逃了半晌,才在親衛(wèi)的提醒下得知獨孤策等人并未追來。
一想到自己這么多人,居然被獨孤策一人嚇到慌不擇路的逃,突利的心中便一陣憤恨,再要帶人殺回去,可終究沒有勇氣,況且,趁著這工夫,獨孤策等人早就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著四周圍濃煙滾滾,火光沖天,突利也只能長嘆一聲,吩咐人快去救火,能減少一些損失,也算是為突厥多留下一分元氣。
正在這時,施羅疊也帶人到了,見著突利,忙問道:“汗兄,可曾殺了闖營的唐軍!?”
糧草大營被焚毀,縱然他是頡利的長子,恐怕一番責罵也少不了,說不定,頡利還會因此,動搖以他為繼承人的心思。
施羅疊此刻只想將突圍的唐軍斬盡殺絕,大卸八塊,否則,如何能消了這心頭之恨。
見突利低頭不語,施羅疊心中疑惑,方才他聽屬下稟報,突圍的唐軍不過二三十人,縱然是一時趁營中不備,還燒了糧草大營,可他們這里有十數(shù)萬人,就算是突利的親衛(wèi)也有千人之多,要殺光唐軍還不是輕而易舉。
“汗兄!難道沒有遇見唐軍?”施羅疊的語氣已經(jīng)有些冷了。
突利有心隱瞞,可是這么多人都看見了,他被獨孤策殺得只顧逃命,又豈是瞞得住的,只能紅著臉道:“遇見了,只可惜沒能抓住,讓他突出重圍逃了!”
“什么???”施羅疊一聽就急了,再看突利那狼狽相,哪里還猜不到發(fā)生了什么,“哼!我們追!”
突利連忙攔住:“現(xiàn)在追,哪里還追得到,不如先救火,這里可是我突厥二十幾萬大軍的全部糧草,要是全被燒光了,等到了冬天,讓部族百姓怎么過活???”
報不報仇的,突利現(xiàn)在也不在乎了,他在乎的是,此番頡利南下,可是幾乎將各個突厥部族都搜刮一空。
今年草原上白災(zāi)來的比往年都要早,倘若沒有了糧食,讓部民們怎么過活。
尤其是,這里面可還有他部族的那一份,全都燒光了,到時候,不用大唐北伐,怕是餓也能把他們給餓死了。
突利剛說完,就看到有一個突厥兵縱馬疾馳而來,到了跟前,報道:“二汗,綏州城突然城門大開,城內(nèi)的唐軍發(fā)了瘋一樣的沖出來了!”
“什么???”突利尚未說話,施羅疊便大叫道,“那些縮頭烏龜出城了,正好,追不到那些突圍的唐軍,老子就將這綏州城屠個干凈!”
施羅疊說完,也不管突利的反應(yīng),帶著人就要折返而去。
突利連忙將他攔住,道:“施羅疊,難道你忘了大汗的吩咐,綏州城只攻不占,你要壞了大汗的大事不成!”
施羅疊現(xiàn)在哪里還顧得上那些,況且,糧草都燒了大半,就算是唐軍援軍真的往頡利布下的口袋里鉆,殺光了那些援軍,沒有了糧食還說什么南下,說什么馬踏中原。
“你若是怕了,就在這里救火,范興老兒多次阻我突厥大軍,今日,我一定要斬了他的狗頭!”
說完,也不理會突利,施羅疊自帶著人朝著綏州城殺奔而來。
與此同時,綏州城內(nèi)所有的唐軍正不顧一切朝著突厥人的大營打起了亡命沖鋒。
原來,范興聽聞城外大火沖天,連忙登上城頭查看,見著火的方向,正是那一日獨孤策進城之時,曾對他說過的突厥人囤積糧草的營地,不由得心中大喜,可是大喜過后,又是深深的擔憂。
范興喜的是,倘若突厥人的糧草被焚毀一空,即便頡利有千般計謀,沒有糧草,也一樣無力繼續(xù)南下。
擔憂的是,到時候被激怒的頡利,恐怕會拿著綏州城泄憤,城內(nèi)還有數(shù)萬百姓,到時候,難免會被頡利屠戮一空。
再有就是,范興不知道獨孤策等人現(xiàn)在的處境,萬一被圍了,沒辦法突圍成功的話,只怕周圍的唐軍還會朝著綏州城這里趕來,就算頡利沒有了糧草,無力繼續(xù)南下,可要是將大唐邊軍殺光了,大唐至少十年內(nèi)沒有能力北上,而這十年,足夠頡利養(yǎng)精蓄銳,恢復實力了。
范興當初受皇命來做這綏州刺史,臨行之前,曾給天子李世民上過一道奏疏,上面陳述了平胡十策,前九條都是一個忍字,忍常人所不能忍,滿滿積蓄力量,等到大唐的力量對突厥人呈現(xiàn)出壓倒性優(yōu)勢的時候,就是北伐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