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恐懼妒穢之眸”融合之后,娜塔莉夫人徹底化作一道血色的猩紅身影,只能從輪廓里勉強看出過往的幾分模樣。
即使是在彌漫的血霧之中,她的一雙猩紅雙眸依舊顯眼,帶著狂暴與惡意的漆黑豎瞳緊緊地盯著洛煙。
“岡格尼爾”牢牢地貫穿了娜塔莉夫人的軀體,即使無法將她殺死,卻也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傷害。
娜塔莉夫人的氣息出現(xiàn)了幾分動蕩的虛浮,但卻仍然無比強大,就算是全盛時期的格里夫雷斯,都對此時重傷的她無可奈何。
這就是新紀元的巔峰,“天災(zāi)”級災(zāi)難,十位原初惡魔之一“嫉妒魔女”的威能。
即使此時不過是幾分意志殘渣,但對“滅”級以下的存在都是碾壓性的絕對優(yōu)勢。
可是,洛煙卻只看到了一個悲傷的靈魂,一個哭泣的母親。
“娜塔莉夫人...”
洛煙輕聲喚道,未曾避開她充滿惡意的目光。
在平淡地注視著她詭異狂亂的雙眼時,洛煙淡色的眼眸染上了幾分嫣紅。
周圍的環(huán)境受到“嫉妒魔女”意志降臨的影響,開始了不可逆的墮落異化,但娜塔莉夫人還是掙扎著用自己的意識,將化作怪物的小鎮(zhèn)居民拉入了她暫時構(gòu)建的精神領(lǐng)域之中。
即使是在她被“嫉妒魔女”逐漸同化的現(xiàn)在,最重要的依舊是他們。
“來...過來...”娜塔莉夫人嘶啞的低語聲在洛煙的耳邊響起,“洛煙小姐...就像過去一樣...帶著我們...”
“走向...永遠的幸福...”
娜塔莉夫人不理解。
在仿佛無窮無盡的烈焰之中,是她拯救了所有人,是她締造了這個幸福的小鎮(zhèn),可現(xiàn)在又為何要背棄他們...
娜塔莉夫人的臉頰滑落兩行血淚,她的記憶和眼前的畫面在現(xiàn)世與過往交錯迷亂,唯獨不變是只有前方那道如亙古一般的纖細身影。
洛煙輕輕地嘆息一聲,對于娜塔莉夫人所說的過往,她一點記憶都沒有。
在漫長的小鎮(zhèn)生活以及短暫蘇醒的現(xiàn)在,洛煙都未曾放棄過一個問題。
“我是誰?”
我是洛煙嗎?
洛煙是一個名字,指代的是一個人,而這個名字屬于我,于是指代的便是我。
可為何“洛煙”會屬于“我”?
是因為在如一團迷霧般的往昔回憶里,只剩下“洛煙”這個名字嗎?
還是因為在記憶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把自己稱為“洛煙小姐”?
所以,除去“洛煙”以外,我還會是誰?
羅恩納說她是拯救整個小鎮(zhèn)的救世主,娜塔莉夫人說她一手締造了“永恒幸?!?..
這些問題,似乎都有答案,似乎也都沒有一個準確無誤的答案。
但現(xiàn)在,洛煙決定結(jié)束所有問題的思考,因為她得到了只屬于自己的答案。
“我的名字是洛煙,”洛煙輕聲說道,“無論過往與否,此刻的我,只是一個從迷途中歸來的普通少女。”
她抬起頭,眼眸里的嫣紅全然消散,只剩下堅定的神色。
即使背后的狙擊槍和腰間的武器都已經(jīng)被血色霧氣悄無聲息地溶解,她依舊邁開了腳步,向著娜塔莉夫人的方向。
一步,一步地走著。
周圍受到“嫉妒魔女”影響而異變的生物紛紛避開了這道單薄纖細的身影,似乎是在恐懼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