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黝黑的樵夫挑著兩捆柴打山上緩緩下來,看了看天,日頭愈發(fā)毒辣,這是夏天要來咯。
西牛賀洲雖然也有四季變化,但一年里炎夏最長,漫長的夏天陽光毒辣,苦了上山砍柴的樵夫,揮一揮斧子便是一身臭汗,每次回到家婆娘都是捏著鼻子,讓他趕緊去洗個澡,你說說,干活一整天快累成狗了,不讓人利索地上床睡覺,非得去洗什么澡,天黑吹燈我也沒嫌你丑啊。
“賣了這兩擔柴,換一兩桃花釀,回家抱那個丑婆娘,嘿嘿,喝醉了才能看出她的美來?!?br/> 黝黑樵夫哼著小調(diào),走下山,望了一眼海邊的鎮(zhèn)子,路途有些遙遠,但是沒辦法呀,沉香木這東西不好找,只有往白虎嶺地界的一些山頭搜尋才能尋到些許,這地界太兇險,別人根本不敢來,黝黑樵夫也是冒著性命危險入山砍柴,幸運的話,一次弄到兩擔沉香木,賣給富戶人家,價錢公道的話,足夠養(yǎng)家糊口小半年了,風險越大,回報越是值得,仗著土生土長和對危險的敏銳直覺,黝黑樵夫這些年出入白虎嶺地界,干著火中取栗的買賣,恍若游走在刀刃上,能活到現(xiàn)在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就在這個時候,前路上出現(xiàn)三道身影,似乎是從鎮(zhèn)子上來的,看著裝打扮不似本地人,倒像是從南部瞻洲過來的大唐人。
站在中間的那位年歲已高,須發(fā)皆白,身穿華貴的錦袍,像是從商的富貴人。
華服老者左右各站著一人,都有四十多歲的模樣。左邊那個一身青衫,身形魁梧,面孔彪悍,目不斜視。右邊那個一身白衣,灑然翩翩,表情孤傲,束手而立。
樵夫心頭一跳,敏銳地察覺到三人身上散發(fā)出的危險氣息,寒冷,冷入骨髓,與他在山上偶遇到一條巨蟒潛伏在草叢中猛然撲來時一樣一樣的,頓時放緩了腳步,謹慎地打量三人,猶豫要不要換一條路回鎮(zhèn)上。
最終,黝黑樵夫抖索精神,低著頭走了過去,這條小路是罕有人至不錯,但還沒有到人跡蹤絕的地步,遇上三五個人也不打緊,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便是了。
走近一些,黝黑樵夫注意到三人正盯著地面上一灘發(fā)黑的泥土,忍不住好奇看了看,猛地發(fā)現(xiàn)那些發(fā)黑的泥土上有若隱若現(xiàn)的紅色,頓時咯噔一下,心說這是血啊,心情慌亂了一瞬,急忙低下頭加快腳步。
“砍柴的壯士,請留步?!焙鋈?,華服老者開口,笑道。
樵夫心叫一聲不好,卻不敢不停下,歪頭看向華服老人,露出一個憨笑道:“老人家好,有事?”
華服老者問道:“你常進山砍柴?”
樵夫如實答道:“兩個月進山一次,這山里有吃人的妖魔,不敢多進?!?br/> 華服老者點了點頭,又問:“不知有沒有看到一個少女?哦,她女扮男裝,是個公子哥,比你矮兩頭的樣子,手里有把漂亮的扇子。”
樵夫搖頭。
華服老者思考少卿:“那你說說,這山里有什么妖魔?”
樵夫不敢不答:“白虎嶺是尸魔王的地盤,這是婦孺皆知,還有一個厲害的妖魔,大家叫她白骨夫人,也有人叫她粉骷髏,聽說她比尸魔王還有兇殘,吃人不吐皮?!?br/> 華服老者點頭:“你見過他們嗎?”
樵夫慌忙搖頭:“見著了我還能活?”
華服老者默然,從袖口里掏出一些碎銀子丟給了黝黑樵夫,道了一聲多謝。
黝黑樵夫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別看是散碎銀子,其實個頭很大,拿在手里沉甸甸,絕對是純度很高的白銀,不愧是大唐國來的上等人,出手太闊氣了,這些碎銀子夠他進山砍三次沉香木了。
或許是太喜悅,黝黑樵夫覺得過意不去,忍不住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一年前,我進山砍柴,遇到過一個小女鬼,白燦燦的衣服,頭發(fā)全豎在臉前,看不到她是什么模樣,突然從草叢里跳出來,嚇得我直接昏過去,萬幸小女鬼沒有吃掉我,我醒了之后連滾帶爬逃回家,心驚膽戰(zhàn),足足有半年不敢出門?!?br/> 華服老者皺眉道:“小女鬼?”
黝黑樵夫點頭:“有七八歲孩子的那么高,聽聲音是個女鬼?!?br/> 華服老者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大的興趣,揮揮手,讓樵夫走了,他蹲下身,盯著地上那攤血跡,臉色驟然沉了下去,表情格外凝重道:“秀秀只怕是兇多吉少?!?br/> 魁梧的青衫壯漢和神色孤傲的白衣男子神色一變,看了看彼此,齊聲道:“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我們應該盡快進白虎嶺搜尋?!?br/> 華服老者沒有回頭,寒聲道:“秀秀在此受傷,失血極多,應該是致命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