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先生看著不忍心,示意一同進來的那兩個小伙子將他母親扶起來,“方云,你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了,請節(jié)哀隨便才是!”
旁邊也有幾個方家兒媳聞言過來一起搭把手扶起了方云。
“您是……”方云眼淚汪汪地盯著馬先生看了看,似乎不認識這個人。
七爺冷冷地哼了一聲,“云兒,你這幾年出息了!自從嫁了人之后就再也不會來看你的老爹了…..若不是人家瓊兒悉心照料,恐怕你爹就不知要收多少苦了!就連馬先生一個方外之人,退隱多少年了,如今一大把年紀(jì)的老人都不辭辛勞大老遠地來為你爹做法事,你們倒好知道自己親人離世還遲遲不歸,耽誤入殮時辰…太不像話了?!?br/>
方云被數(shù)落地一愣,轉(zhuǎn)身看了七爺一眼,似乎有點不高興,不咸不淡地道:“七叔,云兒知道自己回來晚了是不對,可是他畢竟是我爹,我爹是不會怪我的,您說是吧?”
“你….哼!”七爺氣地直瞪胡子,一甩袖子走到一旁不再搭理了。
方天聽得明白,這話里有話啊,擺明了就是想說:我沒回來我親爹都沒有怪我,你一個外人多什么事!
他真就想沖過去給這個“姑姑”兩個耳光,要不是方宇死死地攔著,沒準(zhǔn)還真會出手。
只見方云可憐兮兮地向馬先生欠了個身,諾諾地道:“您是馬先生?那也就是云兒的師兄了。師兄你好,云兒感謝你能來為我爹做法事?!彼稚焓掷^那連個小伙子,介紹道:“師兄,這是我的兩個孩子。這是老大,叫‘蔣懷’;這個是老二,叫‘蔣仁’,還請你一會兒抽個時間給他們畫個平安符,他們啊老在外面跑,我這心里總是懸著,放心不下。這一次能見到師兄,知道你本領(lǐng)高強,應(yīng)該難不倒你吧?說好了,這事兒可就全靠你了。懷兒、仁兒,這是你們的師伯,要叫‘伯伯’。”
蔣懷、蔣仁二人看了看馬先生,有點不樂意,不過礙于面子,也不得不直著嗓子硬硬地叫道:“馬伯伯好!”
蔣懷轉(zhuǎn)身就對方云嘀咕道:“媽媽,您老是讓一些道士和尚什么的給我們平安符,都說了這些事騙人的小把戲,您還真信?!?br/>
“閉嘴,你個傻孩子!”方云瞪了他們一眼,輕聲斥道,而后又賠笑道:“自小寵壞了,沒大沒小,師兄別介意哦!”
馬先生搖了搖頭,張口欲言又止。
李東漢咳嗽了一聲,走上前來,道:“那個云兒啊,你還認得老頭子吧?”
方云轉(zhuǎn)過頭來,仔細地瞧了瞧,點頭道:“自然認得的。您是老村長李東漢大叔吧?”
李東漢呵呵地笑了笑,“正是老朽。沒想到當(dāng)初那個黃毛小丫頭現(xiàn)在一轉(zhuǎn)眼孩子都這么大了?!?br/>
方云下意識地撇了一下嘴巴,道:“那可不,李叔不是一樣也老了嗎?時間就這樣無情啊!”
李東漢一怔,搖了搖頭道:“不是時間快得快,而是世事變化太快。我們這些老骨頭都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步調(diào)了?!?br/>
他頓了一下,道:“云兒,你可不能讓他們叫馬先生‘伯伯’。馬先生雖師從你二爺爺,但他們從來就是亦師亦友。你二爺爺在世時也與馬先生以兄弟相稱。你爹活著的時候馬先生雖每次以師侄晚輩見禮,然而你爹他從沒有承認過。此外,按照親戚輩分,方宇、方天還有方華、方敏他們都要尊稱一句‘外叔公’的,就連你大伯方顯也得叫‘馬叔叔’。你可不能亂了輩分了。”
“??!”方云一驚,尷尬地連當(dāng)下就紅了,訕訕地道:“我…我不知道呀,我只小時候聽爹說過,二爺爺有個徒弟……”
馬先生微笑地搖了搖頭,淡淡地道:“無妨,名稱不過是個代號罷了。叫什么都無所謂。而且,我這兩位師傅和師叔也是名副其實的,你叫師兄也沒什么不妥?!?br/>
方顯一直靜靜地在一旁看著這一切,按說這是他三叔家的事情,他雖為方家之人,但畢竟不好多介入。方顯發(fā)現(xiàn)方天和方宇兩人臉色有些難看,不禁走上前去,道:“小云,這些事情等一會兒再敘也不遲。現(xiàn)在三叔去世已將近十個時辰了,要趕快入殮,誤了時辰就不好了?!?br/>
方云看方顯如此說也不好再糾纏什么,沖馬先生點了一下頭,拉著蔣懷和蔣仁對那個禿頂老頭叫了一聲,“懷兒他爸,走,我們?nèi)ゴ蟾缂易_@里有些吵鬧,我心里難受……”
方云一邊跟隨方顯走門外走,一邊低聲問道:“大哥,小時候聽我爹說這老宅子里埋有兩瓦罐元寶,不知道昨晚上我爹咽氣的時候你在場不……”
門外的人群霎時間低聲傳遍了,一輪紛紛,對方云一家人的所作所為感到震驚和好奇。
“你們看到了沒,方老先生的女兒似乎并不怎么傷心啊。我剛說什么來著,她那是惺惺作態(tài),演戲給大家看呢?,F(xiàn)在一看戲演不下去了就開溜了!”
“哎,方老先生一世英名,卻出了幾個不孝子女?。≌媸潜障г?!”
“現(xiàn)在這子女啊有錢了就忘了爹娘,連祖宗都忘了。真是狼心狗肺……”
“這家伙還真牛,連馬先生這樣的超然的隱士老輩之人都敢叫師兄,豈不是想和她父親扯成一輩了,這輩分亂的……嘖嘖!”
……
突然,蔣懷大叫了一聲,“誰?誰在說我媽媽的壞話?他媽的,有種你就站出來說,鬼鬼祟祟地背后說壞話,找死啊!”
“嘶!”人群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主真沖,敢大鬧他外公的靈堂。沒有人敢在竊竊私語了,唯恐得罪了這個有錢有勢的大亨、因為剛剛?cè)巳嚎墒莻鏖_了,這家人就是在村頭大柳樹底下下的車,那是開著私家車回來的,絕對是有錢有勢的主,沒有人愿意觸這個霉頭。
“懷兒,怎么了?”方云冷聲問道。
方顯趕緊就在一旁低聲勸慰,“小云,別鬧了。這可是三叔的靈堂,那說白了就是咱們自家的事,鬧翻了恐怕影響不好。這來的都是十里八鄉(xiāng)鄰居親戚的,大多數(shù)都是沖著三叔來的,萬不可讓人家笑話。”
蔣仁冷哼了一聲,大聲道:“什么我們家?我們家在西安,那是這破地方?鳥不拉屎的地兒,這還叫家嗎?告訴你們這些土包子,別找不自在,再敢我們的壞話就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就是!有什么了不起啊,一群山旮旯的活!讓我在聽到你們的閑言碎語,哼!小心你們的狗腿!”蔣懷憤憤地道。
“嘩!”人群頓時都驚呆了。一個個感到莫名其妙,紛紛面露難色、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朝這邊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