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托走了,卡爾當初隨意給的一間工作室被醫(yī)生打理得井井有條,此刻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有淡淡的藥草香彌漫在屋子里,窗縫偷偷擠進來的陽光添了一絲溫暖。
外面應該是在吹風,紫藤花蕩啊蕩,偶爾擋住陽光,屋子里就黯淡一會兒。
陰暗中醫(yī)生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
三天前自從她說出那一席話,醫(yī)生每天都夜不能寐,輾轉(zhuǎn)反側間不停地在思索她話語的真假。
可能只是一時的氣話,也可能只是想拿他當擋箭牌……
還有種可能,他不敢想……
還沒等他想明白,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他接觸過最多的女性是病人,他早年與那名死去的吟游詩人遠走四方漂泊,沒有姑娘愿意跟著他。定居望城以后,他的醫(yī)所漸漸有貴族少女出沒,但知曉他沒有爵位以后,身影漸少。
他懂病人的身體,但不懂病人的心。
被求愛過,但……被逼婚,還真是第一次……
此刻再見到她,無端地覺得有些慌亂。
“咳咳……陛下,維克托沒有跟您一起來嗎?”
醫(yī)生翹首以盼,發(fā)現(xiàn)大門緊閉,短時間內(nèi)是不太有可能第三個人進來。
他的陛下幽怨地看著他:“怎么?你想見他要勝過見我?”
“不是,陛下,您不要誤會……”
“那你想見我?”
“……”這小女孩,怎么說話這么直白呢。
“陛下,這里有些臟亂,我們換個地方談吧。”
霍恩瞅了眼整潔無比的工作室,也不知道他眼里的“臟亂”到底以什么來衡量,只搖頭道:“不,叔叔,我就要在這兒說?!?br/> 她逐漸走進,站在醫(yī)生面前,說道:“你剛剛在做什么?之前不是說要教我嗎?東市那邊已經(jīng)可以交給溫斯頓了,正好我今天有空?!?br/> 東市的情況在新藥完全體的出世后已經(jīng)大為好轉(zhuǎn),病情稍輕的病人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甚至能下床走動;那些較為嚴重的病人,服用新藥以后,也不再發(fā)燒嘔吐嘴唇發(fā)青。
因此烏恒才放心讓阿托去東市,自己留在了工作室里。
可沒想到這一留就迎來了一位惹不起的陛下。
“呃……現(xiàn)在教嗎?”烏恒有些不確定道,不是再逼婚?
“我現(xiàn)在有空,怎么,叔叔沒空嗎?”
“有的,有的?!?br/> 呼……
逃過一劫。
突然給他下一劑猛藥,他是真接受不了。
讓他一個單身了三十年的男人突然面對結婚這件事情是真的太恐怖了……
不過,居然沒說上次的事情,小姑娘可能真的是一時興起吧……
“我在剛剛在做……唔,這對您來說可能有些吃力,算了,我先教您最簡單的辨別草藥吧。”
醫(yī)生說完就從工作室角落的書架上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書,他將小燭臺端過來,羊皮做的書封瞬間就染上了淡橘色的光。
只見他的陛下點了點頭,乖乖地湊在他跟前,有些呆呆地發(fā)現(xiàn)自己是站在對面后,看的書是反的,猶豫了一下又慢吞吞地挨在了他的身側。
醫(yī)生身體有些僵硬,用余光瞥她露出的上半張臉,發(fā)現(xiàn)她自己好像都沒發(fā)現(xiàn)他們有挨這么近,便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件事。
他翻開了第一頁,指著一處手繪圖溫聲道:“陛下,我們先來說一些常見的草藥。您看這里,這是‘黃袍’,我嘗過,味道非常的好,具有開胃,柔肝緩急的作用……它還有一位兄弟,名為‘烏袍’,果實和黃袍有相同的功效,葉和嫩尖用紅糖當引子煎服,不會有副作用……這個是野薄荷……”
霍恩目無焦距,眼神空洞地看著那手繪圖旁邊密密麻麻的注釋,心想他居然還懂副作用這種超時代的東西?
想招他入麾下的心思更加強烈了……
不過嘴里卻冒出來一句:“叔叔,你剛才說什么?”
烏恒以為她沒聽懂,又重復了一遍:“這個是野薄荷……”
“不,黃袍——你說你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