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加了。”周揚帆很認真地看著周世清道,“我覺得,我們這塊地里面上的糞已經(jīng)足夠多了,完全可以夠稻秧用的。”
周世清沒有說話,許有香卻皺著眉頭道:“揚帆,我看別人家都帶了化肥的。”
周揚帆還沒有回答,周世清已經(jīng)不悅道:“你就一天到晚知道人家人家的,什么都得跟著人家學(xué)。”
許有香辯解道:“大家都做的事情,自然是有道理的?!?br/> 周世清還要呵斥她,被周揚帆攔住了。他輕聲解釋道:“我覺得,稻秧一共就在秧苗田里生長二十多天,也消耗不了多少營養(yǎng),那些去年寒里就挖在地里的大糞足夠用了。再說萬一要是以后覺得不夠用,我們再上點化肥也行嘛?!?br/> 許有香嘴巴動了動沒有說話,因為她還記得,因為補棉花的事她沒少被周世清埋怨,此刻雖然還想再給秧苗地里挖點肥料進去,又覺得周揚帆說的有道理,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有錢人家已經(jīng)買了電動水泵,他們家沒舍得,還是用斛水斗子。斛水也是個技術(shù)活,周揚帆有點生疏地拉著繩子,好幾次把水倒在水龍頭外面,惹得周世清和許有香都忍不住笑了。
“斛水斗子下水的時候,要把后面的繩子拉高,讓口朝下,舀起水后拉前面的繩子,等到了水龍頭上再拉后面的繩子倒掉?!敝苁狼逑騼鹤觽魇谥夹g(shù),周揚帆一試果然如此。
隨著爺兒倆個不停地前仰后合,斛水斗子發(fā)出“咕咚”“嘩啦”的聲響,很快水龍頭里就倒?jié)M了水,順著開好的槽口往地里淌去。
干涸的秧苗地被大水漫蓋咕嚕嚕地冒著水泡,一些躲在泥土里的蟲子四散奔逃。幾畦秧苗地用水不多,沒用半個小時爺兒倆個就把水灌足了,浸透了水分的細土呈現(xiàn)出一片黑褐色。
“揚帆,你真的確定不用整一整弄出泥漿來?”許有香又皺眉道。
“不用?!敝軗P帆咧嘴笑道,“我昨天在顏場那邊看過,人家都是直接把種子撒在上面呢。”
“可是我覺得還是弄的泥漿出來比較好。”許有香皺眉道,“以前育秧都是這么弄的。”
“你就知道以前以前,一直抱著死腦筋不放?!敝苁狼宀粣偟溃耙郧笆撬?,現(xiàn)在是旱育秧,能一樣么?”
“不管旱育秧還是水育秧,道理還不是一樣的?!痹S有香不直接反駁周揚帆的意見,對于周世清卻是不肯相讓,堅持自己的想法。
“媽,我知道,你是怕我弄壞了秧苗?!敝軗P帆咧嘴笑道,“但是我覺得我的想法是對的,顏場那邊的人家也是這樣弄的呢?!?br/> “有錢買種沒錢買苗呀!”許有香嘟囔道,“費點事沒什么,要是秧苗弄壞了,到時候往哪里找去?”
周揚帆知道媽媽的擔(dān)心很有道理,不過他對自己的判斷也很有信心,于是微笑道:“媽,我覺得我能行,我想試試?!?br/> “哎……”許有香嘆了口氣,終于沒再說話。
已經(jīng)破肚露白的稻種被均勻地撒在秧苗地上,一粒一粒金黃中帶著星星點點的白芽,很是好看。許有香用揚場的木锨將種子和泥土壓實,周世清爺倆在上面撒上一層細土蓋好,那些種子便躲進泥土里開始盡情地扎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