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死太監(jiān)銀錢多
　　
　　“將崔文升發(fā)遣南京、李可灼發(fā)配充軍？”
　　
　　乾清宮里，當前來用午膳的朱由檢聽到好皇兄的話，第一反應就是太輕了。
　　
　　“是啊……”見朱由檢的模樣，朱由校點頭道：
　　
　　“御史王安舜首先上疏，御史鄭宗周、郭如楚、馮三元、焦原溥、給事中魏應嘉、惠世揚、太常卿曹珖、光祿少卿高攀龍、主事呂維祺等人先后上疏請究治崔、李?！?br/>　　
　　“刑部把案子定為紅丸案，討論了一個月，交上了這么個奏疏，我也覺得這么做似乎可以了?！?br/>　　
　　朱由校還是有些心善，要知道紅丸案中的崔文升是鄭貴妃的內侍。
　　
　　紅丸案這個案子中，多有鄭貴妃出手的痕跡。
　　
　　就這樣一種獻藥把當朝皇帝害死的案子，作為主謀的崔文升居然只是落得一個發(fā)譴南京？
　　
　　朱由檢突然牙疼了起來，那崔文升在鄭貴妃身邊這么多年，估計撈了不少銀子。
　　
　　送這家伙去南京，確定不是送他去享福？
　　
　　這么一想、朱由檢試探性對好皇兄問道：
　　
　　“皇兄難道忘記鄭貴妃是怎么欺負你和皇考了的嗎？”
　　
　　“不曾忘記，但她畢竟是皇祖父最喜歡的貴妃?！敝煊尚@了一口氣，還是對鄭貴妃下不了手。
　　
　　并且從朝局來看，朝臣也不會讓他對鄭貴妃和李康妃下手的。
　　
　　“鄭貴妃自然要留著，但那崔文升不行！”朱由檢此刻皺緊了眉頭，叫朱由校有些疑惑道：
　　
　　“為何？”
　　
　　“不懲戒這個家伙，難免他在江南攪動風云?！敝煊蓹z可是明白，崔文升歷史上到了江南有多滋潤。
　　
　　魏忠賢一上位，就給崔文升派了一個總督漕運的差事，結果就是這家伙在漕運里面大撈特撈。
　　
　　不把這家伙搞死，說不定自己的人去江南之后，還要受這家伙的盤剝。
　　
　　這么想著、朱由檢看著朱由校，而朱由校猶豫之后又道：
　　
　　“只是打殺了他，怕是鄭貴妃不喜?！?br/>　　
　　“哥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皇帝了，怕她一個老女人作甚？”朱由檢時刻都不忘提醒著好皇兄的身份。
　　
　　在他看來、好皇兄對身邊親人態(tài)度好是一件好事，但對于李康妃和鄭貴妃這種仇人還好，多少有些軟弱了。
　　
　　正是因為他的縱容，導致了福王在洛陽大肆侵占民田，致使洛陽的田賦在短短十年間，驟降一半。
　　
　　哪怕就是從這方面來看，朱由檢都認為要打壓一下崔文升，要么拉攏他為自己人，要么就把他抄家滅族，以此來威懾鄭貴妃和福王。
　　
　　但這終究是他的想法，朱由校還是有些猶豫道：
　　
　　“若是這么做、恐怕三皇叔會不喜。”
　　
　　“哥哥放心好了，三皇叔沒有那個膽子！”朱由檢嗤笑。
　　
　　朱常洵本身就是一個被鄭貴妃寵溺過頭的庸才，就算他不喜，他又能怎么樣？
　　
　　起兵造反？別搞笑了。
　　
　　眼下秦良玉已經(jīng)進入荊州府了，孫傳庭還在南陽府。
　　
　　這樣的局面、朱由檢巴不得朱常洵造反。
　　
　　他敢造反，朱由檢就敢平定他，把福王一系廢為庶人。
　　
　　說不定還能撈個百萬兩銀子來養(yǎng)大軍。
　　
　　藩王造反被平定，便是殺了也不會有其他藩王有意見。
　　
　　大明對宗室寬容，但寬容也是有限度的。
　　
　　只要出了三服敢造反，那主犯就是一個死字。
　　
　　代表人物就是寧王和安化王。
　　
　　三服以內的造反，基本就是廢為庶人，關押鳳陽高墻內。
　　
　　代表人物就是漢王朱高煦。
　　
　　因此、只要朱常洵敢造反，隨后被平定的話，對于大明來說不過廢幾十萬兩銀子的軍費，但得到的是上百萬兩的回報。
　　
　　更別提朱常洵如果是為了一個太監(jiān)造反，那天下人都會唾棄他，不會有人可憐他。
　　
　　所以面對朱由校的猶豫，朱由檢難得露出了果斷的一面道：
　　
　　“哥哥把崔文升交給陸文昭，就當是我求你了?！?br/>　　
　　“唉……”聽著朱由檢的話，朱由校只當是對方為了幫他出氣。
　　
　　可想了想、他確實對鄭貴妃和李康妃恨之入骨，只不過因為道德要求，不能對他們進行報復罷了。
　　
　　殺個太監(jiān)，似乎無關輕重……
　　
　　“既然如此、就把崔文升交給陸文昭吧?！?br/>　　
　　“謝皇兄！”聽到崔文升到了自己手上，朱由檢心中高興了起來。
　　
　　這老太監(jiān)在鄭貴妃手下干了二十幾年的活，說沒什么銀子是騙人的。
　　
　　交給陸文昭，說不定能敲出一筆軍費也說不定。
　　
　　反正死的是太監(jiān)，也不會有文官為他出頭的。
　　
　　這么一想、朱由檢按捺著激動的心思，和朱由校好好吃了一頓飯，隨后才在朱由校午休后返回了勖勤宮。
　　
　　“把陸文昭叫來！”
　　
　　一進入勖勤宮，朱由檢就對王承恩招呼了起來，王承恩見狀，便叫錦衣衛(wèi)傳喚來了陸文昭。
　　
　　被傳喚時，陸文昭剛剛送盧劍星他們離開京城，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一頭霧水的進入勖勤宮后，朱由檢先問道：
　　
　　“盧劍星他們怎么樣了？南下了沒有？”
　　
　　“回殿下，盧劍星等人已經(jīng)南下，卑職派了人手跟著他們，保護他們南下?！?br/>　　
　　陸文昭口中的保護，實際上就是監(jiān)視罷了，朱由檢能聽得懂，不過他看來，盧劍星這人野心很大，是妥妥的官迷。
　　
　　相較于銀子，他更癡迷于權力，因此斷然不會帶銀子逃跑的。
　　
　　所以他沒有關心這點，而是對陸文昭道：
　　
　　“刑部關押的崔文升，我向皇兄要來了。”
　　
　　“你帶人去把他提出來，好好盤問盤問，這老家伙藏了不少銀子?！?br/>　　
　　“我年少時，他經(jīng)常帶著人來東宮耀武揚威，這下落到我手上了，你帶人好好整治一下他?！?br/>　　
　　“只要他把銀子吐出來，倒是可以給他一條生路，放他回老家?！?br/>　　
　　“是！卑職明白了！”聽到朱由檢的話，陸文昭也來了興趣。
　　
　　自從主政南鎮(zhèn)撫司后，他就沒有再對人上手用刑了。
　　
　　這次朱由檢點頭，并且對方還是一個得罪過當今天子和唯一親王的太監(jiān)，代表他可以好好出手整治一番了。
　　
　　“看看能不能拉攏，不能拉攏的話，也別把人弄死太快，面子上過不去……”
　　
　　朱由檢看著陸文昭的模樣，知道他起了興趣，因此提點了一下。
　　
　　“殿下放心，卑職知道怎么做，不會讓殿下難做的?！标懳恼崖勓?，行禮后便帶人退了下去。
　　
　　朱由檢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也有一種大仇得報的痛快。
　　
　　雖然曾經(jīng)朱由檢的經(jīng)歷不是他經(jīng)歷過的，但那記憶就在他腦中時不時浮現(xiàn)，因此才難得的露出了兇戾的一面。
　　
　　就是不知道、在陸文昭手上，那崔文升能撐多久了。
　　
　　這么想著、朱由檢臉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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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淅淅瀝瀝……”
　　
　　冰冷的水從頭頂澆下、寒冬冰水的刺骨寒意將崔文升從昏迷中喚醒。
　　
　　那腫脹的眼縫、他看到了模模糊糊的看著兩坨亮光，那是監(jiān)牢的燭臺。
　　
　　一天前、崔文升被人從刑部大牢里提了出來，隨后就被套上了黑色布袋頭套，被錦衣衛(wèi)關進了這里。
　　
　　他原本以為他被關進的地方是詔獄，但睜開眼睛后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
　　
　　可即便如此、在眼下的他看來，這里是比北鎮(zhèn)撫司詔獄還要恐怖的地方。
　　
　　燭火背后、一個身穿緋紅曳撒的男人面容平淡，聲音冰冷道：
　　
　　“把他架起來！”
　　
　　“你們要干嘛……我是鄭娘娘的人！你們想要干嘛……”
　　
　　啪！
　　
　　“閉嘴！”
　　
　　在驚恐的注視下、一名錦衣衛(wèi)給了崔文升一頓鞭子。
　　
　　那鞭子打在身上時、起初是疼痛，接著沾染在鞭子上的濃鹽水開始刺激崔文升的傷口。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疼痛？仿佛傷口上貼著一團火焰，火焰化作無數(shù)邊緣鋸齒狀的尖刺，撕開崔文升的皮膚，尖刺上還掛著肉絲，狠狠的鉆進崔文升的身體。
　　
　　傷口周圍的皮膚呈現(xiàn)出水波一樣的抽搐，崔文升低頭，透過被撕裂的外衣，看著自己的皮肉在被瘋狂的抽打。
　　
　　劇烈的疼痛干擾了崔文升的神經(jīng)，全身的肌肉抽搐起來、看上去很是詭異。
　　
　　崔文升在這一瞬間感覺不到它的疼痛，可它卻帶動著崔文升的肩膀、腹肌一起抽搐，像是皮肉里鉆進了一個瘋狂的寄生蟲。
　　
　　不過很快，劇痛帶來的灼燒化作暖流，崔文升居然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抬頭！”
　　
　　忽的、鞭打停下了，而崔文升也艱難的抬起頭，看向了坐在燭火背后的男人。
　　
　　那人坐在監(jiān)牢的椅子上、就著鹵菜喝著小酒，似乎并沒有著急。
　　
　　崔文升盯著他，而他并不在意。
　　
　　等那盤鹵菜吃完，那男人才起身道：
　　
　　“今天就到這里，明天繼續(xù)?！?br/>　　
　　說完、男人帶著錦衣衛(wèi)走出了這漆黑的房間，將燭火吹滅，整個房間伸手不見五指，看不見一絲光亮。
　　
　　崔文升開始了恐懼、害怕，甚至向著門口發(fā)瘋似的大喊道：
　　
　　“你們到底想要什么？！告訴我！銀子嗎？我有很多！我可以給你們！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痛苦的嚎叫聲傳出房間，在幽暗的走廊里擴散，卻沒有一人回應。
　　
　　這一刻、崔文升絕望了，這樣漆黑的感覺，仿佛世界只有他一個人。
　　
　　在這樣的空間里，時間仿佛成為了一種無用的存在。
　　
　　崔文升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是覺得嗓子已經(jīng)嚎干，如火燒一般疼痛。
　　
　　全身的皮肉沒有了知覺，只有他動彈身體時，才會發(fā)出痛感，提醒著他受了傷。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