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互市貿(mào)易的物資
蜂窩煤、這是一種技術(shù)難度不高，但是對于寒冷地區(qū)人口來說極為便利的產(chǎn)物。
在明末小冰河即將到來的時代，這樣的東西只要點上五六個，用特制的爐子點燃存放，完全可以溫暖十幾平的小蒙古包一晚。
它的熱效率，要比柴火好上太多，而成本也要便宜不少。
朱由檢要做的，就是用蜂窩煤收割北方的蒙古人。
因此、等他從京城帶來的三種煤炭和泥土帶到的時候，他就對工匠們講解道：
“這蜂窩煤的形狀是這樣的?！彼统鲆粡埣?，上面畫上了后世可見的蜂窩煤爐子和蜂窩煤形狀。
“這蜂窩煤的爐子可以用鐵皮包著土，也可以直接用陶土來煉制?！敝煊蓹z講解道：
“將煤塊和土、按照一兩比三錢的方式打成粉末，隨后和水揉捏，丟入模具中塑造成型，等干燥后取出就行?！?br/>
“這種蜂窩煤，一旦制成、上火不快，但是持續(xù)時間長，放入爐子中封爐后、可以一個時辰不滅，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煙霧。”
“不過只要在爐子上方修建一個口子，安上一個竹管，就能把煙引到屋外?！?br/>
“至于摻土的比例，可以按照煤渣的質(zhì)量來摻放，優(yōu)質(zhì)可以多摻一兩百斤土?！?br/>
朱由檢說完、便期待的看向了各位工匠。
至于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只覺得十分新穎。
沒有像其他小說中的一樣，笑著說這東西怎么怎么簡單，而是猶豫再三后，才小心翼翼道：
“若是真如殿下所說那么簡單，那么草民等人可以一試?！?br/>
只是說一試、而是沒有拍著胸口說一定能做出。
這很符合人性，而朱由檢也對曹化淳道：
“給他們五百兩銀子，再叫其他工匠就地取材?！?br/>
“在軍營東邊十里外修建一個一百畝的鄔堡，調(diào)一個千戶的人馬駐守?！?br/>
說完、朱由檢又對工匠道：
“研究出這個東西，你們每人賞銀一百兩，昌平荒地每人十畝?！?br/>
“研究不出來也不責罰你們?！?br/>
“謝殿下！”聽到這話、所有工匠紛紛跪下，雙手抱拳感謝朱由檢。
由此可以看得出、即便發(fā)展到了晚明，匠戶的地位依舊很低。
軍戶制，并非要求子孫世世代代都是軍戶，只是每家每一代都要有一人前去當軍戶罷了，匠戶也是如此。
這群成了匠戶的人，背后的小家族中，必然有人過的不錯，畢竟是京城武功三衛(wèi)的匠戶，說不定還有個親戚為官。
自宋朝開始，發(fā)展到元朝后，朝廷對基礎(chǔ)教育上心已經(jīng)是歷史軌跡了。
明朝接力后，朱元璋下令各地立社學，延請師儒以教民間子弟。
百年過去、朱祁鎮(zhèn)又命朝廷令提學官及府縣官對社學進行扶持和監(jiān)督，社學中品學兼優(yōu)者，可免試補為秀才。
成化年間、江南地區(qū)更是大興社學，民間子弟八歲不就學者，罰其父兄。
到了弘治年間，朱佑樘再次明令各府州縣建立社學，并以江南為例、規(guī)定民間幼童年齡在15歲以下者，應送社學讀書，這便是最早的強制義務(wù)教育。
有記錄的明代社學一共1438所，幾乎保證每個縣都有一所社學。
這還是有記錄的，很多還是沒有記錄的，因此到了正德年間，明朝小說行業(yè)開始步入正軌，在晚明進入巔峰。
因此、在明代會讀書寫字并不奇怪，只不過礙于社學不足，大部分百姓還是需要交錢，才能讓自己的孩子讀書。
所以，如武功三衛(wèi)這樣的工匠，身后保不準是有不少讀書人幫襯的。
朱由檢也沒有什么責罰他們的意思，招呼他們仔細研究后，便叫人帶了他們下去了。
只是等他們下去后，朱由檢想起了社學的事情，因此對曹化淳道：
“九邊子弟遺孀，和養(yǎng)濟院孤兒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正要和殿下您說這件事?！辈芑拘卸Y道：
“一個半月過去，勖勤宮派出去的太監(jiān)，一共帶回一萬六千四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死戰(zhàn)將領(lǐng)、兵卒的遺孀，父母，孩童則是十六歲以下者共一千四百二十七人，孤兒兩千人整?！?br/>
“奴婢這邊，把他們安排到了東邊二十四里外，在那里劃了四萬畝田地給他們，并派工匠和人馬為他們修建了十二個村寨。”
“三千多人？這么多？”聽到曹化淳的話，朱由檢微微皺眉道：
“我不是記得，北虜已經(jīng)多年沒有叩關(guān)了嗎？”
朱由檢記的很清楚，由于明朝后期逐漸開始冊封蒙古人，并且開始互市，因此蒙古人和明朝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開始逐漸緩和了。
這樣的緩和就是自萬歷四十四年開始，蒙古人便基本上不會南下劫掠。
如今已經(jīng)是泰昌元年，廣義上又是萬歷四十八年。
四年的時間，不太可能有這么多孤兒啊……
不過朱由檢還是太依賴前世的記憶了，那曹化淳對他解釋道：
“薩爾滸一中，經(jīng)略楊鎬調(diào)遣了九邊各地的兵馬，這些孤兒大多是薊鎮(zhèn)和遼東、還有宣府、大同戰(zhàn)死兵馬的孩子?！?br/>
“嗯……”聽到這個解釋，朱由檢稍微理解了。
不過這么多孩童和遷移而來的人，要吃的都是御馬監(jiān)的糧食，直到來年秋收，他們才會按照御馬監(jiān)的規(guī)矩，交糧四成。
因此朱由檢便再詢問道：“糧食撥發(fā)了多少過去？”
“回殿下、撥了八萬石糧食，還有不少修建屋子的木料。”曹化淳先是這么一說，但緊接著又說道：
“殿下、目前昌平一帶的荒地已經(jīng)發(fā)完，只剩下懷柔和密云的了?！?br/>
“這么快？”朱由檢倒是沒想到這么快就發(fā)完了，但曹化淳解釋道：
“入伍者全家都分到了田，如此便按人頭、一人發(fā)一畝，一共下去七萬畝，之后這遺孀又發(fā)六萬畝，如此便十三萬畝了?！?br/>
“那附近百姓遷移而來的有十六萬人，有男丁八萬參加皇陵修建，如此便是十六萬畝，昌平二十九萬畝便發(fā)完了?！?br/>
“眼下的問題是，按照遷移的要求，咱們是要供他們吃到秋收的?！?br/>
“所有人已經(jīng)接近二十萬人，每個月都要吃十五萬石糧食?！?br/>
“御馬監(jiān)之前存糧不過五十萬石，各地秋稅之后收割上交一百六十二萬三千石，總共兩百一十二萬三千石?！?br/>
“各種吃喝下來，已經(jīng)用去十二萬石，眼下尚有不足兩百萬石?！?br/>
“這不是還挺多的嘛？”
聽到還有兩百萬石，朱由檢放松了不少。
看曹化淳那嚴肅的樣子，他還以為御馬監(jiān)的糧食都吃完了。
不過他的放松，卻叫曹化淳苦笑道：
“如今距離秋收、尚有十個月，可如果后續(xù)再有其他布政司的百姓前來，按照這發(fā)地的樣子，恐怕兩百萬石是不夠的?！?br/>
荒地百萬畝，參軍者家屬一人兩畝，按照目前的缺額，頂多四萬畝，其余剩下的六十幾萬畝就是人頭劃分。
要是他們陸續(xù)來，那估計也得到開春之后了。
可即便如此、從春季到秋收，整整八個多月時間，六十幾萬人加眼下的二十萬人，便是八十多萬。
八十多萬人，每個月就是再節(jié)約，那也要吃去六十萬石糧食，八個月就是四百八十萬石。
這么搞下去，地沒養(yǎng)起來，人先破產(chǎn)了。
曹化淳愁啊，畢竟朱由檢跟他說過，之后開春，御馬監(jiān)還要和蒙古人做生意，買耕牛和馬匹。
但就這么下去，即便把修皇陵的銀子算上，也養(yǎng)不活這么多人。
總不能一直去找萬歲要吧？到時候萬歲急眼了，自然不會生自家殿下的氣，想來先拿他和王承恩出氣了。
不過他的愁被朱由檢見到后卻是一笑道：
“我當是什么事？原來是這件事？你且放心吧?！?br/>
朱由檢笑著安撫了他，對他解釋道：
“這糧食的事情，我已經(jīng)有了把握。”
“只要御馬監(jiān)的糧食能忍到夏季就足夠了，剩下的糧食不用你擔心，都交給那蜂窩煤。”
“蜂窩煤？”曹化淳苦笑，那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自家殿下倒是自信。
“嗯、蜂窩煤！”朱由檢笑著解釋道：
“那蜂窩煤的制作方法簡單，你別看那些工匠犯愁，但只要他們回去弄幾天，便能弄出來?！?br/>
“只要把那蜂窩煤弄出來，再用低價和山西當?shù)氐墓俑徣朊涸兔菏?，加上了六十幾萬百姓出人?！?br/>
“不用三個月，皇陵修建好不說，還能弄出上千萬斤蜂窩煤?！?br/>
“那蜂窩煤……真這么簡單？”曹化淳有些不信，總感覺自家殿下是在忽悠自己。
他曹化淳也是在內(nèi)書堂飽讀詩書之輩，可從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東西。
不過、這也不怪曹化淳，如果不是朱由檢小的時候去蜂窩煤工廠偷看，他也不知道這玩意這么簡單。
可即便朱由檢這么說、他心里也知道，御馬監(jiān)的財政壓力現(xiàn)在很大。
他要來御馬監(jiān)，不止是要為自己，也是為了要幫好皇兄分擔的。
如果分擔不了，反而還要和好皇兄要銀子，那他不成了一個笑話了？
所以這么想之后、朱由檢便對曹化淳道：
“時間上還是來不及了，這蜂窩煤還是得冬季才能賺到不少銀子?！?br/>
“你叫人監(jiān)督著那幾個工匠，一旦蜂窩煤成了，立馬叫人在四周買煤?！?br/>
“買煤的時候，派人帶著足夠的煤先去張家口試試行情，要是有蒙古人愿意采買，討論著定下價錢，然后帶人在白馬關(guān)和喜峰口都弄互市?！?br/>
“這蜂窩煤不算什么軍需，朝廷也不禁，打著御馬監(jiān)的名頭賣出去，順帶定下來年開春后的貨量?！?br/>
“奴婢……奴婢領(lǐng)命……”聽著自家殿下這么興致沖沖的話，曹化淳不忍心打攪，只能順著他點頭。
朱由檢眼看曹化淳不信，也沒有點破，而是笑了笑后示意他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