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連理枝看著他,許久才道:“奴家的確聽到一些消息?!?br/>
楊小公子眸光一閃,坐直了身子:“哦?不知姑娘可否與在下說上一說?”
連理枝想了想,說道:“奴家聽聞那‘牽絲傀儡師’給楊小公子下了戰(zhàn)書。要在月圓之夜于城外玉階臺一決高下。”
楊小公子點點頭:“這件事似乎已人盡皆知?!?br/>
連理枝道:“所以你是楊小公子。”
楊小公子微微一怔,忽而笑道:“姑娘何以見得?”
連理枝笑了,笑容淺淡:“公子只說是或不是?!?br/>
楊小公子也只好點點頭:“姑娘猜的不錯?!?br/>
連理枝道:“楊小公子果真如傳聞所說?!?br/>
楊小公子好奇的眨了眨眼睛:“江湖傳聞許多都是不可信的。不知連理枝姑娘說的是什么傳聞?”
連理枝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楊小公子腰畔的無鞘短劍,笑道:“紅衣短劍,貌如稚子。”
楊小公子聽到“貌如稚子”四個人,忍不住笑出了聲:“連理枝姑娘也覺得我像個孩子?”
連理枝搖了搖頭:“如果忽略你的無鞘短劍的話?!?br/>
語氣頓了頓,繼續(xù)道,“你看起來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尤其是你笑起來的樣子?!?br/>
楊小公子微笑:“其實我本身就是個孩子。”
連理枝搖頭:“自己認為自己依舊是孩子的人一定考慮的比任何人都要周全?!?br/>
“姑娘為何這樣想?”
連理枝凝眸望他,思緒好似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因為承受的太多,所以更加希望自己是個孩子,可是生活好像并不給我們做一個孩子的機會?!?br/>
楊小公子沉默了,他看著眼前的女人,突然覺得她也許也只是孩子,至少在心里是希望自己是孩子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連理枝乖巧的跟在他身后:“打開窗便可以看到玉階臺。月下的玉階臺簡直美極了?!?br/>
楊小公子忍不住打開窗。
夜風帶著幽幽的暗香,清清涼涼的撫過連理枝的臉龐。鬢角的發(fā)絲有些凌亂,連理枝抬手捋過,淡聲道:“夜風似有些寒涼?!?br/>
楊小公子點頭:“寒涼的夜風可以使人保持理智。”
月下的玉階臺果然是美的,朦朧美。
月光水霧一般的柔柔撒在白玉的臺上,夜明珠閃耀著星光的光芒。
楊小公子站在樓上,遠遠的看著月光下的玉階臺。
他忍不住嘆息道:“十五月圓,玉階臺上?!?br/>
連理枝也望著,望著,眼神已不知飄向何方:“那是玉階臺最美的時刻?!?br/>
“最美嗎?”楊小公子呢喃著,“人如果能死在最美的時刻,豈非也是一種享受?”
“何止是一種享受?”連理枝苦澀笑道,“那簡直是一種奢望?!?br/>
楊小公子回首看她,嘴唇動了動,良久才道:“死從來都不是奢望,生才是?!?br/>
連理枝眺望著玉階臺:“你又怎會認為自己一定會死呢?”
楊小公子抿了抿嘴唇,蹙眉思索片刻,歪頭笑道:“每件事在做之前都要提前考慮到最差的結(jié)果,因為沒有人可以一直順利?!?br/>
2.
是夜。
夜風寒涼。
天好像有些陰沉了。殘月躲進云層,星星也不再閃耀。玉階臺的風好像更冷了。海風有些微咸,海浪在風中激起,又在沉寂中歸于平靜。
于優(yōu)優(yōu)站在玉階臺上,仰望著遠方的黑暗。
他身邊沒有綠丫頭。
綠丫頭并不是每時每刻都會跟在他身邊。尤其是現(xiàn)在,夜半時分,這是屬于他的時間。
風愈發(fā)冷了。
綠色的衣袍微微晃動。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夜黑風高。
有人來了。
一個女人。
這女人三十上下的年紀,著白色長袍,眉如新月目似星辰,面容姣好,體型嬌小,遠遠望去,看起來就像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娃娃。但她的腰畔上卻佩了一柄刀,一柄九環(huán)大刀,刀身厚,刀背上穿有九個鐵環(huán)。
她看著于優(yōu)優(yōu)的背影,厲聲道:“你就是‘牽絲傀儡師’于優(yōu)優(yōu)?”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于優(yōu)優(yōu)頭也不回:“不是?!?br/>
女人輕輕握住刀柄,皮笑肉不笑道:“不是‘牽絲傀儡師’又會是誰?”
于優(yōu)優(yōu)淡聲道:“當然是于優(yōu)優(yōu)。”
刀已出鞘半分。
女人眸光更冷,冷如刀鋒:“于優(yōu)優(yōu)難道不是‘牽絲傀儡師’?”
于優(yōu)優(yōu)站在黑暗之中:“于優(yōu)優(yōu)只是于優(yōu)優(yōu)?!?br/>
女人冷嗤一聲:“我與你無冤無仇?!?br/>
于優(yōu)優(yōu)不說話。
女人繼續(xù)道:“你找我何事?”
于優(yōu)優(yōu)說:“你欠我一個東西?!?br/>
女人皺眉:“什么東西?”
“一條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