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殘光泣血鳥,焦尾余音醉故人。
1.
江湖傳說他是本是一個宮廷樂師,因?yàn)槠鋱?zhí)拗得個性得罪了權(quán)貴,不得不帶著自己得琴,逃亡江湖。
還有人說,他是貧苦人家出身,為了生活,不得不刻苦練琴,街頭賣藝。
甚至還有傳聞?wù)f他是一個憐人,不僅琴藝高超,而且貌似潘安,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柔美非常,男女通吃,所以還是樓里得頭牌兒。
……
對于這些千奇百怪得不知源頭得傳聞,連暮雨總是無奈的笑笑,然后叩響琴弦。
他的確有一張琴,喚作焦尾,但他不是什么宮廷樂師,也不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街頭賣藝的貧苦人,更不是什么憐人頭牌兒。
他不過是個有家而不可歸的可憐人。
但他卻認(rèn)為自己一點(diǎn)兒也不可憐。
只要逃離了那個地方,他就是幸福的。他這輩子都不想回到那個地方,那個自己的家,簡直是人間地獄。
他不喜歡里面的任何一個人,包括自己的父親母親,兄弟姐妹。
他們太自私,自私到只為自己著想。他的弟弟就是被自己的父親掃地出門,至今毫無音訊。
所以他也走了,帶著他的焦尾琴。
他坐在樹下,陽光剛好落在他面前,金色的光暈淡淡的。
他瞇起眼睛,睫毛羽毛似的微微抖動著。他的唇角輕揚(yáng),似是含笑,一雙眸子波光流轉(zhuǎn),瀲滟含情。
作為男人,他長得實(shí)在秀氣,臉部線條精致柔美,竟比女子還要驚艷。
修長的手指流利的撥起琴弦,琴聲卻是壓抑而悠長的,他仿佛在低俗心中的不甘,幽怨,以及無盡的孤獨(dú)。
他只有一個人。
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
也許他也是個自私的人。
他心里只有他自己。
他只想自由一點(diǎn)。
但是自由真的好難。
即便走到天涯海角,那個家里的人總是會找到他。
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來了。是個老人,看起來至少已經(jīng)有六十幾歲了。
這老人須發(fā)皆白,面容慈祥。
他看著連暮雨的目光也很溫和,就像父親看著自己的兒子。但他說話的語氣卻是前輩恭敬的,因?yàn)樗皇沁B家的管家,是下人。
連管家打量著連暮雨的神色,緩聲道:“大公子,老爺命老奴帶你回家!
連暮雨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神色淡然的彈琴,而且還很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連管家皺了皺眉:“大公子,這次你一定要回去了,還望大公子不要為難老奴!
連暮雨撫著琴弦,不語。
連管家聲音多了一絲急切:“大公子這次不得不回去了!
連暮雨好像也察覺到了什么不同尋常,終是停下彈琴,自懷里取出一方帕,優(yōu)雅的擦拭起自己修長白皙的手指。
他每次彈琴時一定要凈手,他認(rèn)為這是對琴的尊重,彈琴后同樣也要凈手,這是對自己的尊重。
他一向是個講究人。
他看著連管家,和煦笑道:“究竟出了何事?竟要我非回去不可了?”
連管家面色凝重,良久,才一字字道:“夫人去世了。”
說完,又補(bǔ)上一句:“大公子,請節(jié)哀。”
2.
連暮雨依舊在擦他的手,然后很認(rèn)真的欣賞自己骨節(jié)分明的美手。他臉上一絲悲傷都沒有。甚至可以說,還有一點(diǎn)開心。
因?yàn)樗谛,笑的很溫和?br/>
連管家口中的夫人乃是連老爺?shù)睦^室。這個夫人原本是連家家主連無欲的小妾,仗著自己深受連無欲的寵愛,平時在府里飛揚(yáng)跋扈,欺壓下人;罨畎堰B家主母祁氏給氣死了。
祁氏是連無欲的原配夫人,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后來被連無欲掃地出門的連暮雨的弟弟。
祁氏是個溫和人兒,待庶出的連暮雨也是極好的,所以連暮雨和他這個弟弟關(guān)系自然親近,弟弟走后,連暮雨也徹底離開了連家。
因?yàn)樵谒磥,祁氏的死和弟弟的離開都和連無欲以及這個繼室有莫大干系,他們就是他連暮雨的仇人。繼室死了,他自然開心得不得了。
連管家打量著連暮雨的神色,猶猶豫豫道:“大公子總該回去看看才是。”
連暮雨竟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說的有理!
連管家松了一口氣。
連暮雨又道:“夫人怎么會突然去世了?我前年見她時,還康健的很呢。”
連管家眉頭又是一皺,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夫人貌似是被殺的!
連暮雨神色微微動容:“被殺?”
連管家默默點(diǎn)頭:“不錯,夫人的脖子上,聽說插著一根銀針,就是我們連家特有的銀絲絕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