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浩然嘆了口氣:“那孩子也不容易。”
厲承琳沒說話。
陸浩然和陸惟真偷偷交換了個眼神,父女倆不約而同覺得——今天的火候差不多了。陸惟真裝模作樣打了個哈欠,陸浩然站起來,伸手就摟住厲承琳的腰,厲承琳也沒給他好臉色,想掙脫,陸浩然手里一使勁,她就不動了。
陸浩然微笑說:“你媽媽我?guī)ё吡?,早點休息。瞧把孩子累的,多久沒好好睡覺了,強撐著和我們說話呢?!?br/> 厲承琳這才看了陸惟真一眼,發(fā)覺她臉色確實蒼白,眉宇間也是濃濃的倦怠。
厲承琳:“走!”
陸浩然摟著她往外走,快到門口時,她的聲音再次響起:“累了就好好休息幾天,這世界沒了你照樣轉(zhuǎn)了三年!湘城有我看著,亂不了。后面要用你的時候,馬上給我滾出來?!?br/> 陸惟真笑了。她也覺得這次回來,和母親的關(guān)系和從前不一樣了——她都不用動手,就能更準(zhǔn)確更從容地抓住她媽的死穴了。
這到底是因為身體里源自她爸的、令她媽一輩子欲罷不能的魅力基因終于覺醒;還是因為她登上六五,知道一只手就可以打贏她媽,被碾壓了23年的咸魚翻了身,就會是這種寬容強大的心態(tài)……
于是陸惟真軟軟地答:“知道了,謝謝媽?!?br/> 陸浩然遞給她一個“你能屈能伸,果然是我親生”的眼神,厲承琳的腳步一頓,飛快走了。
陸惟真從房間里走出來,看到院中眾人已經(jīng)散了,連許知偃都不見蹤跡,大概跑回房間補眠了。只有一個人坐在樹下的石凳上,依舊把雙臂搭在大腿上,十指交握。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來。
陸惟真走過來,他站起來,一下子就比她高了一個頭。
“你坐在這里干什么呀?”她問。
陳弦松答:“等你?!?br/> 陸惟真的心里軟塌塌的,還有幾分潮濕的感覺。謎一樣的夜色里,他看起來高大又寂靜。
陸惟真抓住他的手,好在捉妖師的身體一定是很好的,這樣的夜里,他的手也是熱的。他反手將她的手握住,然后把兩個人的手,都插進他的外套口袋里。
陸惟真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太喜歡這種感覺了。從前和他好的那五天,每一秒都像在懸崖邊行走,危險又誘惑,激情而壓抑。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
可是現(xiàn)在,每一秒鐘,每一次哪怕靠近一點點,都是真實的。
陸惟真把頭輕輕靠在他手臂上,額頭點了一下,又點了一下,不說話。這啄木鳥似的動作,令陳弦松無聲笑了。他問:“困不困?”
陸惟真答:“還好?!?br/> “那現(xiàn)在想去做什么?”
陸惟真抬頭看了看周圍。
很好,亮著燈的廚房里,兩個腦袋縮了回去——許嘉來和高森;暗著的走廊里,有人靠坐著在抽煙,能將他們的動作一覽無遺——斷手;還有她爸她媽的房間里,雖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但是她敢打賭,他們站在這里說的每一個字,厲大青龍都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