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后臺帳紗卷起,陳千河的目光越發(fā)明亮。
他死死的盯著,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但心中似乎忐忑,偶爾低頭躲閃,萬千言語,盡在躊躇。
吳楓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像是小時候自己做錯了事,怕被爹娘教訓(xùn),不敢回家。
“師父,你還好吧?”吳楓問道。
“為,為師很好,徒兒,你快幫為師看看,我頭型亂沒亂,眉毛還用在整理一下嗎?”陳大爺語無倫次問道。
吳楓搖了搖頭:”不用,我從沒見師父這么帥過,比我都帥。“
“真的?”
陳千河這下放心了,露出一個欣然的笑容,我這乖徒弟,根本不會撒謊,他說我很帥,那就一定很帥......
臺上,那老鴇扯著嗓子喊道:”各位爺,春仙來了!“
話音剛落,帳簾后,一道妙曼的身影款款而出,青衣紅簪,鳳目含光,丹唇一點(diǎn),盡管面容已顯滄暮,但依舊讓人眼前一亮,姿顏毫不遜色大廳里任何一位頭牌,氣質(zhì)上卻讓人如沐春風(fēng),緩緩走來,如出水芙蓉。
“春仙見過各位。“
她紅唇微張,作了一個萬福,身后,兩名年輕女子匆匆抬上一架瑤琴,又匆匆立于兩旁,低首垂目,甘當(dāng)綠葉。
“春仙,來一曲送花葬!”
“春仙,我砸一百金幣,來一曲百荷搖?!?br/> “我出五百金幣,來一曲美人吟?!?br/> “哼,老子出一千,來首深閨怨!“
“我出一千五!”
一見女子走出,臺下頓時亂了鍋,面紅耳赤,不要命的往出砸錢,就為能聽到一首自己喜歡的曲子。
因為春仙大家每月只彈一首,萬花樓規(guī)定價高者得,也算變相的拍賣。
那老鴇一瞧,眼都樂開了花,叫囂的越兇她越是開心,最好一直叫下去,別停.....
春仙眉頭微皺,對于這個氛圍,她甚是不喜。
琴是彈給知音聽的,沒有知音,撫琴用指不用心啊.......
“我出一萬金幣,請春仙大家來一曲凡人淚,可否?”
一道洪亮的喊聲,讓周圍頓時一靜。
一萬金幣只聽一曲?
好氣魄!
眾人紛紛尋那聲音,發(fā)現(xiàn)角落里,坐著一位老者,和一位少年。
陳千河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剛才就是他在叫價,聲音里帶著絲絲顫抖,似乎興奮,似乎緊張。
吳楓抬頭望著他,一萬金幣就為聽人家彈琴,這敗家程度,已經(jīng)僅次于我了.....
“千河?“
春仙望著那角落里的人,不可置信的捂著紅唇,淚水瞬間滑落。
陳千河也沒好到哪去,嘴唇哆嗦著:“春,春仙,我還想聽你的凡人淚,不知今日,可否再為我彈奏一曲?我想聽這首曲子,整整三十年了.....“
春仙依舊捂著紅唇,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著,你這個負(fù)心人,三十年?我等你這句話,也等了三十年啊......
這是什么情況?
吳楓看看臺上,又看看陳大爺,不解的撓了撓頭。
這時,臺下忽然響起一道略微刺耳的嘲諷:“哼,我出兩萬,請春仙為我撫琴,老子只聽醉仙,我田公子要聽的曲,必須現(xiàn)在,其他人等,還是下月再來吧......”
唰。
陳大爺臉色一變,怒目掃過,是誰這么不知死活,敢在這個時候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