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二兩豬耳朵,一瓶散裝白酒,劉老漢背著滿身水泥白灰,步履疲憊的推著沒電的電瓶車,向家中趕去。
雖然才入冬,但他的耳朵已經(jīng)被凍傷,結(jié)出厚厚的黑痂,看起來像是厚厚的污垢。
路過溝西莊時,聚在村口打牌的村民,熱絡(luò)的向他打招呼。
劉老漢咧著老黃牙應(yīng)著,目光掃過閑漢背后密密麻麻堆疊得好似山包的村子,眼中閃過濃濃的艷羨。
雖然只有一條馬路之隔,但是溝西莊和溝東莊完全就是兩個待遇。
去年就有風(fēng)吹來,說溝西莊要拆遷,當時不僅轟動溝西莊,更轟動了溝東莊。
他們想,溝西莊都要拆了,溝東莊還會遲嗎?
溝西莊瘋狂加蓋建筑,溝東莊也不甘其后。
然而誰曾想到,直到現(xiàn)在,也沒人說要拆溝東莊。
哪怕是溝西莊也嚇跑了一波開發(fā)商。
然而不曾想,又有開發(fā)商看上了溝西莊土地,雖然開價很低,但是看人家那挨家挨戶談判,各種宣傳,甚至拉來大群小伙充場面模樣,這次顯然是玩真的。
劉老漢羨慕啊!
豈止是羨慕,他還眼紅!
劉老漢有兩個兒子,早年因為有兩個兒子,他成了村里人人羨慕的存在,誰也不敢欺負他劉老漢。
然而誰能想到……當初有多風(fēng)光,現(xiàn)在就有多沉重。
兩個兒子都已經(jīng)到成家立業(yè)年紀了,雖然家里努力攢錢,但也僅僅只夠一套房子首付。
然而光有首付有什么用?
現(xiàn)在哪個小姑娘不是“一動一不動”?
不提這硬性條件,很多人一聽說他家有倆兒子,談都不談,幾乎轉(zhuǎn)頭就走。
為啥?
因為現(xiàn)在人太現(xiàn)實了!
找姑娘,最好找兄弟姊妹多的,未來娘家養(yǎng)老壓力輕。
找小伙,最好要找獨子的,父母健在的,能幫襯著小兩口過日子。
他家這情況,要物質(zhì)沒物質(zhì),還兄弟倆,哪個小姑娘愿意嫁過來?
沒有一個!
幾個談得好好的小姑娘,到談婚論嫁程度時,姑娘家人過來一打聽,立馬棒打鴛鴦。
本來劉老漢還指望拆遷能不能拆點錢,最好直接賠兩套房子,完美解決兄弟倆“物質(zhì)條件”,可惜……
唉……
劉老漢吐了一口氣。
他不敢去想了,只求著能在閉眼前,使勁苦錢,看著兩兒子能夠結(jié)婚生子,他也就滿足了。
回到家,老伴已經(jīng)做好了飯,白米飯配紅椒燒方瓜,紅椒是自家種的,方瓜也是。
農(nóng)村就這點好,一年四季不缺瓜果蔬菜,哪怕是冬季,也有方瓜、大白菜等等蔬菜。
只是這菜,天天吃,還是會膩??!
這是劉老漢切點豬耳朵的緣由。
只是這十塊錢豬耳朵,今兒也被老伴數(shù)落起來,說什么“家里不都菜啊,就知道饞嘴?!?br/> 劉老漢不吱聲,一個勁兒的扒著飯,對著瓶子吹白酒。
干重活人都知道,一天下來,要是不喝點酒,晚上渾身能疼得滿床打滾,第二天根本爬不起來干活。
劉老漢年紀大了,更得靠酒助眠。
以前靠啤酒,現(xiàn)在必須得靠白酒。
“劉大爺在家嗎?”
就在老伴絮絮叨叨的數(shù)落聲中,大門口突然闖進來三四名男子。
“我就是,咋了?”劉老漢一抹嘴,站了起來。
來人是一名三十歲青年,他笑呵呵道:“我是十里桃花發(fā)展部主任,我叫張其偉,我們想征收……就是拆遷您這房子,您看方便談?wù)剢幔俊?br/> 劉老漢還在咀嚼飯菜的嘴巴僵住了。
半晌,他才反應(yīng)過來,一口將口中飯菜全部咽下去,差點被噎到,漲紅著臉,連連道:“方便方便!”
說著,連忙要請這群人進屋里說話。
張其偉笑道:“我這時間緊任務(wù)重,就不進去坐了。這是你們村所有居民拆遷費,全部是根據(jù)2013年衛(wèi)星圖拍攝建筑面積來計算的,我們把這張表給你,只是想告訴你,我們的拆遷補償方案,全部都是公開透明合理的,不存在少補多補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