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里,一處院落。
蕭純自被人引入后院,已經(jīng)在此等候了半個時辰,不過他臉上卻沒有半點不耐煩,反而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看著不遠處的華服男子。
男子虎背熊腰,偏偏面白無須,五官端正,一股書生意氣蘊于眉間,一副讀書人的模樣。
其正手持常人手腕粗的巨型毛筆練字,神情專注,筆走龍蛇,就連雪花落在身上也毫不自知。
又過了良久,男子提完最后一個字,輕輕將毛筆置于筆架上,興奮地從身旁取出印章,小心蓋上。
‘大周齊光四十七年,周道蔚。’
“文能提字蘊神意,武能拉弓碎蒼云,都統(tǒng)大人可真是,真是優(yōu)秀到令人生不起半點嫉妒之心啊”
蕭純身子微微前傾,輕嘆一聲,艷羨地看著一臉自得的男子,語氣里滿是羨慕。
“葉氏就屬你嘴最油,哼,溜須拍馬確實有一手。”
周道蔚冷哼一聲,從身旁架子上取下毛巾擦了擦手,將字帖掛在索線上晾起來,滿意地點點頭。
“怎么?葉氏考慮的怎么樣了?”
他輕聲說道。
蕭純臉色一僵,醞釀了片刻,緩聲道:“葉氏自然為大周馬首是瞻,只是動林氏,會不會不太好啊,畢竟那頭石虎還在珞珈山,要是..........”
“林釗的事你不用擔(dān)心!前段時日其與那邊一位精魄大修血戰(zhàn),雙雙墜入魂碎淵,如今生死不知。”
周道蔚嘆了聲氣,語氣有些復(fù)雜。
“精魄境大修,那豈不是相當(dāng)于我們這邊的宗師境,他怎么...”
“他尋了處密地,得了些機緣,恰好突破了,而恰好又遭對面碰見了,不過能換掉個精魄大修,也算不虧?!敝艿牢迭c頭。
“省的了,只是林氏方才在珞珈山為赤縣效死,我們就搞人家家族,會不會有些,有些太過不近人情了?要不換個目標(biāo)?”蕭純皺著眉說道,一副擔(dān)憂的模樣。
“我知道葉上人他有個妹子嫁到了林氏,呵,到時候清算,她不會死,也算給你們?nèi)~氏一個面子,至于林氏....”
周道蔚猶豫了下,
“靈田增持稅推行之事,勢在必行,若不尋個祭旗的,愈加拖沓,只會讓縣里勢力離心離德,暗中勾連,比起其余勢力,林氏太弱了?!?br/>
大令推行必有陣痛,這是避不可免的。
縣里余氏與葉氏在林瑜盤根數(shù)百年,甚至關(guān)系能延伸到郡府,底蘊更是深厚,而另外瑜錦鄉(xiāng)馬氏,林川鄉(xiāng)馮氏,早便尋好了上家。
唯有才奮三世余烈,拼搏于此的林氏,因為信息渠道問題,懵懂無知,被諸家勢力默契地當(dāng)成棄子。
‘也是時也命也?!?br/>
他心里暗嘆一聲。
林釗給他印象其實不錯,為人重諾,敢打敢殺,而草根出身,對底層人也無苛待。
若是不死,憑借一位宗師,說不得便是從棋子轉(zhuǎn)變?yōu)槠迨?,真正于這即將開啟的亂世之中大干一場。
可惜了。
這種從草莽中拼出來的殺才,必然是踏著不少人頭顱拼上來的,若是活著也就罷了,一旦身隕,樹倒猢猻散再正常不過了。
武功不敵天數(shù),當(dāng)真令人唏噓。
“去找些由頭吧,尋幾個外地來的潑皮做,別露馬腳,衙門的人會向著你?!?br/>
周道蔚意興闌珊道。
“我這就去安排?!?br/>
蕭純心底嘆了聲氣,面上卻仍是常色,拱了拱手,恭敬地轉(zhuǎn)身退去。
周道蔚看著紛紛落下的雪花,在雪中佇立良久,看著晾桿上的字帖:
‘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寧無捧日心?!?br/>
他只覺心中一陣煩躁,手輕輕一拍,一團白色氣流出現(xiàn),字帖瞬間湮滅,化作虛無,再無半點痕跡。
...........
此時,方水街一處酒樓。
二樓一處靠欄桿的地方,林末,林君昊,林君陽三人正坐于一起吃飯。
原本他還想今日中午嘗試練一副新藥,畢竟在右臂形成一層毒網(wǎng)后,其無論是對毒藥的抵抗性,還是對藥效的感知力,都強了不少。
以往難以把握的丹藥煉制,現(xiàn)在都有了不少思路。
可惜中午時,林君昊突然傳了個訊,說要請他吃飯,考慮兩人的關(guān)系,他只得赴約,沒想到林君陽也在。
“說吧,找我們來到底有何事?”
林末夾了筷沾滿醬汁的荔枝肉,一邊吃一邊問道,也沒有不客氣。
一旁的林君陽同樣目光落在林君昊身上。
“怎么?沒事就不能請親兄弟吃飯了?”
林君昊笑了笑道。
林末輕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搭理他。
這段時日相處,他大抵也知道了林君昊的為人,說實話,有點不著調(diào)。
“有事說事,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能幫自然會幫?!彼_口。
林君陽捧著碗山藥粥,輕輕抿了了一口,同樣點頭,一副說的有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