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支點的泥墻轟然倒塌,浮灰成簾模糊住許多人的視線。
從地上爬起來的樹根看到柳平川前進的方向，立馬瞪大眼睛。
“快攔住他！千萬不能傷到人?！?br/>
副隊長也火急火燎的把攔回來的人塞到別人懷里，快跑上前。
“都快散開……哎呦,別砸墻！大隊鋤頭可矜貴，快把鋤頭搶走?！?br/>
柳平川這會誰的話都聽不見,誰敢靠近，只管掄著鋤頭砸過去，一時之間倒是沒人敢上前。
他趁著這機會，輕而易舉追上人。
直到靠近魏紅旗，雙手攥緊鋤頭,橫著掃過去。
魏紅旗睜大眼睛看著掉落的鋤頭,恐懼蔓延在心頭。
聽到奶奶驚呼的聲音,立馬回神，抱著奶奶原地蹲下縮在角落里，護在她身上。
砰。
魏紅旗緊閉著雙眼。
就聽到耳邊一陣巨響，連帶支撐她的泥墻都震了震。
泥土灰塵簌簌地掉落，順著后頸全部滑掉進衣服里面,刺癢難受。
魏紅旗攥緊拳頭,按住想推開她的奶奶，耳朵里嗡嗡作響。
撲通。
撲通。
世界好像一瞬間安靜下來，她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魏紅旗等待許久，半響都沒再察覺到什么動靜。
緩緩睜開眼睛，垂落下的短發(fā)遮住大半視線。
她小心的轉(zhuǎn)過頭,就看見有人撲倒柳平川。
“江錚,小心！”
柳平川擰著身子,死攥著江錚的胳膊要反向掰,江錚先一步用胳膊肘砸在他肩膀上。
疼痛讓柳平川軟掉半點身子,手里武器不知去了哪，沒了攻擊武器的他，立馬被江錚制止住。
很快就有身穿制服的人從江錚手中接過柳平川。
閃著銀光的手銬咔噠一聲響，牢牢將柳平川的雙手鎖在身后。
“帶走！”
……
魏紅旗渾身一激靈。
直到瞧見柳平川被抓，才察覺一直憋著一口氣。
深深松下這一口氣，看到江錚走來，恍然回頭。
“奶奶，你沒事吧?！?br/>
“沒事?！毙靵硖ブ母觳?。
魏紅旗扶著她要站起來，聽到哎呦一聲，就見奶奶重新坐回地上。
“別動。”江錚快跑而來。
魏紅旗僵硬的維持著姿勢沒變。
小心翼翼的扭頭看向身邊，就見江錚用力一拉，手里多把鋤頭。
她倒吸一口冷氣。
順著江錚的手看向墻壁方向。
這鋤頭剛剛砸進墻里，一直懸在頭上？
魏紅旗被這個認知嚇到，再看過去，就見江錚把鋤頭扔進生產(chǎn)隊的院子里，丟得遠遠的。
“沒事吧?！?br/>
“我沒事?！蔽杭t旗低頭看著奶奶：“奶奶好像有受傷。
“我來?！苯P蹲下，沖著背后伸手。
魏紅旗幫忙把徐老太給放在他背上：“好了。”
江錚慢慢站起來，三人剛離開幾步遠的距離，就聽到身后轟隆一聲。
魏紅旗回頭看，被鋤頭砸歪的那堵泥墻，轟然倒塌。
生產(chǎn)大隊當院墻的兩堵泥墻，如今全部變成黃土塊，堆積在一起。
扭頭看向四周。
不少地方都有被破壞的痕跡。
柳平川一路砸壞不少地方。
狼藉中，副隊長正在跟穿制服的人手腳并用的比劃什么。
江錚背著人朝生產(chǎn)隊里走，魏紅旗跟在一邊擔心的詢問：“奶奶，你是不是哪有受傷？”
“不是大事?！毙炖咸粚O子孫媳婦倆人扶著坐下：“腳崴到了?！?br/>
“我去找人給你看看?！?br/>
徐老太一把拉住她：“外面現(xiàn)在正亂，別去了?！?br/>
江錚這才斂神起身：“我看了下，沒傷到骨頭?！?br/>
“我都說了沒事?！毙炖咸屏送茖O子：“去外面看看，可別讓那些人嘴里說胡話，平白臟你媳婦?！?br/>
江錚點點頭，看向有點不安的媳婦，放柔聲音。
“沒事，你在這陪陪奶奶。”
魏紅旗輕嗯一聲，扶著奶奶目送江錚離開。
“呀?！?br/>
“怎么了？”徐老太看向她。
“我還沒跟他說出什么事情?！?br/>
大隊里副隊長跟其他人，當著警察的面有些話可不好說。
“那你追上去，快點?！?br/>
“奶奶你……”
“我老老實實的坐在這，不會有事?！?br/>
“那我快去快回?！?br/>
……
江錚看著現(xiàn)場一片混亂。
還沒湊近，一臉土的樹根就湊過來。
“哥，你可算回來，這人膽子太大，冒充公社干部來騙咱們糧食，還借嫂子的名?！?br/>
樹根說著恨不能再上去打兩拳。
江錚記在心里，拉著樹根說：“先去把大隊那個毛腳大夫找來，奶崴到腳，讓他去看看?！?br/>
“受傷了！”樹根驚呼出聲：“我這就去?！?br/>
江錚這才看向副隊長，他身邊，魏家村的生產(chǎn)大隊長站在那正配合了解情況。
魏大隊長說：“新書記剛剛了解完我們魏家村的情況，每個人所交公糧都實實在在記錄在案的，誰敢做這個假。”
“我們村交糧最早，當時排隊人可多，不少人看見。”
“有什么需要，我們隨時能配合調(diào)查，保證說的都是真話?！?br/>
警官說完，這才看向副隊長：“當事人是誰？我們需要她配合一下調(diào)查。”
江錚剛想借口媳婦受傷，就看到從生產(chǎn)隊走出來的人。
副隊長在她說話之前，先一步開口。
“在那，魏紅旗?！?br/>
……
魏紅旗針對警官的詢問，認認真真的配合完調(diào)查。
等到警官收起小本本，把鬧事的六個人帶走后，她一扭頭就對上江錚復雜的眼神。
“我說錯什么？”
“沒?！苯P搖頭：“只是沒想到，對方花花心思這么多?！?br/>
魏紅旗蹙起眉頭，嫌惡道：“這幾十年，肯定全用來長心眼?！?br/>
“好在你沒事，撞見警車朝五里來時，我嚇都嚇死?！蔽捍箨犻L擔憂道。
魏紅旗這會才有功夫看向魏大隊長：“大隊長，你怎么會來？”
“我在縣城遇見江錚，順道回來時，看到警車朝五里來，不放心過來看看?！蔽捍箨犻L打量著：“幸好你沒事?！?br/>
“這事叔你回去千萬別跟我哥他們說，他們肯定要被嚇到?！蔽杭t旗緊張道。
“這恐怕沒辦法，前兩天撞見你哥，他還說等這批手活做完，來看看你?！?br/>
“！”
“你也別緊張?！?br/>
魏大隊長停頓住，側(cè)目看向江錚。
“小江，生產(chǎn)隊那肯定還有不少事，你要不要去看看？”
江錚知道，這是有話要跟他媳婦單獨說。
“那我去看看?！?br/>
他本身也有事要跟副隊說，這會直接離開。
魏大隊長這才把目的說出來。
“你放心，這次的事情，我會幫你作證?！?br/>
“謝謝叔?！蔽杭t旗有點感動。
“咱們村今年糧產(chǎn)量第一，今天我去公社，新書記就在叮囑來年產(chǎn)量，你的人頭公糧驗證起來容易，你自己別害怕才好?！?br/>
“我沒說謊，就不怕?！蔽杭t旗沖著魏大隊長彎腰，認真說：“謝謝?！?br/>
魏大隊長趕快伸手扶起他：“要謝，也該是我先謝謝你?！?br/>
“？”魏紅旗一臉疑惑。
大隊長謝她什么？
周邊也沒其他人，魏大隊長也不瞞著，還沒說話，臉上就藏不住的喜色。
“要好好謝謝你，上次戳穿江知青的真面目。”
“這……”
“你不知道，最近珍寶可討厭江知青?！?br/>
魏紅旗眨眨眼，好像有點明白他感謝的點在哪里。
魏大隊長繼續(xù)說：“自從江知青幫村里出肥之后，珍寶第一次見他就被臭走，那之后就說再也不喜歡江知青，也不鬧著要嫁他?！?br/>
“這是好事?！苯啻_實不適合魏珍寶。
“你沒怪叔吧？”魏大隊長神色復雜。
“叔，你這話怎么說，好好的我怪你干什么?！?br/>
“之前你跟珍寶落水那事，自行車在車行找到編號，就是劉財?shù)?，這事是我壓下來沒鬧大，最后只罰江知青一個人，后來又因為這劉財，你才被迫嫁給江錚?！?br/>
魏大隊長說到后面，聲音壓小一點。
“你心里有氣，也是應該的，這次劉財又干出這混事，你放心，這次叔肯定幫你，之前那自行車還在咱們生產(chǎn)隊，新賬舊賬咱們一起算。”
魏紅旗愣住，很快露出笑容來：“謝謝叔，有你幫忙這事肯定成。”
“警方那邊，我回去就把證據(jù)都交上去?！蔽捍箨犻L側(cè)目：“看江錚那邊事也說的差不多，我就先回去。”魏大隊長加大音量。
江錚聽到這話，幾步走過來：“晚上留下吃飯，好好謝謝叔幫忙。”
“謝謝都說這么多遍，我聽都聽煩了?！蔽捍箨犻L笑著擺手：“飯就不留，你們忙?！?br/>
魏紅旗跟江錚剛把人送走，迎面就看到拉扯糞車跑回來的老五，慌慌張張的湊近。
“哥，我聽說有人來鬧事！”
一靠近，魏紅旗立馬就聞到一股味，擋都擋不住。
忽然，她視線落在江錚身上。
江錚兩句話把老五給忽悠走，一扭頭就撞上媳婦打量的神色。
“看什么呢？”
魏紅旗湊近一點，主動推著他朝前走。
“奶奶那邊還不知道怎么樣呢，我們?nèi)タ纯??！?br/>
站在背后，魏紅旗小小嗅了嗅。
嗯……
老五帶來的殺傷力太大，一時之間，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江錚身上的。
記錯了？
正想得入神，沒發(fā)現(xiàn)面前站著的人停下腳步。
她一腦門直接撞上去，眼淚差點都給撞出來。
江錚立馬回神：“撞疼沒？”
魏紅旗揉著發(fā)酸的鼻子，慢慢搖搖頭：“還好?！?br/>
見她淚眼汪汪的樣子，江錚伸手幫她撣了撣身上的浮灰。
“不會有事的?！?br/>
……
派出所內(nèi)。
柳平川幾個人剛被抓進來，沒多久糧站就派人來要人。
警官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正在做筆錄的幾個人立馬搖頭反抗。
“警察同志，我們不出去！”
“抓我們吧，我們做錯事該罰，可那都是他們一家子逼的?！?br/>
“我們現(xiàn)在出去，肯定好不了??！”
一個個扯著嗓子在那哭嚎，不知道的外人看到，都會以為他們才是受害者。
負責這次案件的警官跟同事看一眼，之后就把人給按下來。
“你們犯的這事肯定要被關(guān)幾天，出去的事情，等結(jié)果出來再說?！?br/>
瞬間，一群人紛紛松下一口氣。
柳平川是反應最快的那個，脫掉鞋從鞋里掏出一張紙。
“警察同志，這就是劉財逼著我要毀掉的證據(jù)！我膽子小，專門留著呢?！?br/>
警察冷笑：“你拿鋤頭砸人時可沒見膽小?！?br/>
“我我我，我知道今天晚上劉家跟黑市要做比買賣，這可是投機倒把，我舉報算不算有功！”一邊的人搶著說，擔心說晚就不算。
“說！”
“還有……”
等到一條條的罪狀說完，警官盯著桌面上放著的罪證，苦惱了。
“這，他們真不是故意的？”
一條條，一樁樁，全部都是劉家的罪狀。
附帶證據(jù)，條理清晰。
有同事為難道：“這……怕是查不下去?！?br/>
大家伙看著桌上的口供，代入進去立馬氣個半死。
可那是糧站劉主任。
就在這時，桌上的辦公電話響起。
一分鐘后。
“查?！?br/>
“一定要嚴查?！?br/>
……
魏紅旗嫁入五里大隊，算起來大小也有一個半月。
還是第一次收到五里大隊的開會聲明。
聽著山下喇叭里傳出來的通知，魏紅旗在屋門口找打江錚。
“生產(chǎn)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隔這么遠，也聽不見在說什么?！?br/>
正編簍筐的江錚停下手，抬頭說：“應該是說前段時間生產(chǎn)大隊被砸的事情?！?br/>
魏紅旗激動的蹲下：“這意思，縣城那邊結(jié)果出來了？”
“想知道？”江錚起身抓住她的手：“下山去看看就知道?！?br/>
……
魏紅旗跟著江錚來到生產(chǎn)大隊。
一眼就看到生產(chǎn)隊倒塌的土墻已經(jīng)直接被扒掉。
邊上被牽連的人家，只能暫時用干草塞住窟窿。
畢竟這墻也扒掉，他們可沒地方住。
五里大隊的人帶生產(chǎn)隊的干部編，一共三十好幾號人，搬著小板凳坐在剛擺的長桌子前。
“快坐好?！?br/>
江錚帶著魏紅旗來老五身邊，直接把他從長板凳中間擠到角落里。
臺上，‘病’不少天的生產(chǎn)隊長，總算是露面。
帶著厚重的黑邊眼鏡，依舊遮不住眼角還沒完全消失的淤青。
魏紅旗小聲湊到江錚身邊問：“生產(chǎn)隊長真被人打啦？”
她之前還以為是小打小鬧。
現(xiàn)在看，還挺嚴重。
“恩，也算是好事?！?br/>
“這算哪門子的好事。”魏紅旗看他奇奇怪怪。
江錚懲罰性的掰了掰她的手指：“騙公糧那事，因為生病可免掉不少進縣城的麻煩，都是副隊長替他去?！?br/>
魏紅旗皺起眉頭，沒太聽懂。
……
臺上。
握著喇叭的生產(chǎn)隊長，正式開始今天開會的目的。
“今天叫大家來，有兩件事情?！?br/>
“這第一件，經(jīng)過咱們副隊長這幾天不辭辛苦的奔波，總算是拿到上次騙公糧事情的結(jié)果?！?br/>
底下立馬有人好奇：“那這事到底咋定的？”
“最后調(diào)查結(jié)果，是原先的糧站劉主任，為兒子設計出來這一堆事，事實上，咱們大隊的魏紅旗，公糧是本本分分交好的?！?br/>
“也因為這事，公安同志在調(diào)查劉主任時，發(fā)現(xiàn)這個人竟然在干投機倒把的勾當?！?br/>
“把咱們農(nóng)民辛辛苦苦一年種出來的糧食，高價倒賣出去，賺到的錢用來滿足自己，這可是徹徹底底的資本主義行為！”
“那他這是挖咱們社會主義的墻角呀。”樹根在底下湊熱鬧。
生產(chǎn)隊長倒是著重表揚：“說的好，江根同志，組織很欣慰你有這種覺悟?！?br/>
樹根酸牙根似的皺起臉，惹得身邊一通人哄笑。
“笑什么笑，不準笑?！?br/>
生產(chǎn)隊長出聲叫住他們：“現(xiàn)如今，劉主任數(shù)罪加在一起，已經(jīng)被打投辦的人帶走，家已經(jīng)抄掉，人也已經(jīng)被抓關(guān)起來，這件事情教育我們什么？”
一直安安靜靜坐著的江錚出聲回復。
“教育我們，要教好下一代，不然兒子會連累老子?！?br/>
生產(chǎn)隊長張嘴要反駁，可細想想，又不能說這話不對。
話梗在嗓子里面的時間，底下老五幾個不識字的起哄。
“可不咋地，我要是劉平，有這么一個兒子，能氣吐血?！?br/>
“想啥美事呢，想要兒子先娶個媳婦?！?br/>
“滾，等我把媳婦娶回來羨慕死你們?！?br/>
場面鬧哄哄的。
“好了！”生產(chǎn)隊長趕緊打斷：“想娶媳婦，就努力干！看看人江錚，沒準等人兒子出生，你們還在打光棍。”
“那我們好好干，生產(chǎn)隊也不見給分配媳婦啊?！?br/>
有人厚著臉皮沖魏紅旗喊。
“嫂子，你有認識誰家大姑娘沒，也給我們介紹介紹?！?br/>
魏紅旗被嚇一跳，抓住江錚笑著說：“有是有……”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問題就先一步把她淹沒。
“哪個生產(chǎn)隊的？”
“今年多大？”
“長得好看嗎？”
“嫂子，你看我跟你認識的大姑娘是不是長一臉夫妻相！”
老五離的近，第一個就湊上來。
江錚嫌棄的把人給推開：“想要媳婦自己找去，別來煩我媳婦?！?br/>
“哥，這我要是有機會，還能光棍到現(xiàn)在?！崩衔寤孟胫骸暗灿邢眿D，我現(xiàn)在兒子肯定都滿地跑?！?br/>
“你娶媳婦就為生孩子？”
“那不然呢？”
“膚淺?！?br/>
這話傳出去，生產(chǎn)隊長也忍不住好奇的問江錚。
“娶媳婦不為傳宗接代，那你娶媳婦干嘛？”
“我這是跟著生產(chǎn)隊的腳步走，生產(chǎn)隊不讓我生，我就不生?！苯P義正言辭道。
“？？？”
生產(chǎn)隊長不背這鍋：“你等等，生產(chǎn)隊什么時候不讓你生孩子？”
江錚瞅他一眼：“上次我宅基地的申請，是不是隊長你駁回的？”
“駁你宅基地，就是不讓你生孩子？”
“隊長，我懂你意思?！?br/>
“不是……”
倒是有人腦袋瓜聰明，先一步想通。
“不給批準宅基地，可不就是不讓生孩子，咱哥家那大通鋪，誰敢造小人！”
“隊長，那這就是你的不對。”
“這可是大事，咱們五里大隊未來好幾個小生命，就被你掐斷活路?！?br/>
一時之間，大家伙也不知道是該擠兌隊長呢？還是先同情江錚。
這媳婦娶的。
……
魏紅旗回過神，一張臉熱得快能煎雞蛋。
“讓你亂說?！彼ゎ^狠狠睨了江錚一眼，手在他胳膊上掐好幾下。
江錚眉眼含笑，讓眼角疤痕都變個形狀。
“是他們瞎想，跟我沒關(guān)系?！?br/>
抬腳踢了踢前面的板凳，嘎吱發(fā)出拖拉的聲音。
“快都閉嘴?！?br/>
江錚發(fā)話，老五立刻見風使舵：“別說了?！?br/>
接連吆喝好幾聲后，忽然湊到魏紅旗面前來小聲嘀咕：“嫂子，你要是認識合適的姑娘，可頭一個先想想我?！?br/>
魏紅旗不想理他。
別以為她沒看到老五藏的笑。
江錚見媳婦害臊，動真格的咳出聲，現(xiàn)場瞬間安靜不少。
只是情況忽然換向另外一個方向。
樹根刁鉆的直接想到解決方法，他蹦到生產(chǎn)隊長身邊，拉著他問。
“為啥不給申請宅基地？”
這話一出，憋著的其他人也找到方向鬧起來。
“我老早就想說，山上那破地方，奶那個年紀可不方便上下。”
“現(xiàn)在還傷到腳?！?br/>
“就算為奶，這宅基地也得批呀?！?br/>
愣是沒一個人再敢往魏紅旗身上扯。
生產(chǎn)隊長被七嘴八舌吵得頭大。
大掌哐當當?shù)呐脑谧雷由?，連帶飄起一陣灰。
“都閉嘴！”生產(chǎn)隊長握著喇叭喊：“這是地的事嗎？你們一個個忘了自己身上帶的成分?！?br/>
這話一出，現(xiàn)場有一瞬間的安靜。
老五幾個立馬擰起眉頭，一個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給生產(chǎn)隊長看。
生產(chǎn)隊長看他們一群兔崽子又開始齜牙咧嘴，拍桌子的手立馬停下。
“這事也不是說不行?！?br/>
他緩和語氣，慢慢說：“咱們把該宣布的第二件事情說完，最后再來討論？”
沒有人出聲反對，那就是應下。
生產(chǎn)隊長立馬松下一口氣：“咱們現(xiàn)在說第二件事情?！?br/>
“上次出事，不少墻都被砸破，砸塌，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咱們?nèi)甲プゾo，把這家家戶戶破掉的墻都給補上?！?br/>
“隊長?！崩衔寤沃龋⒅a(chǎn)隊長問：“前幾天你還說現(xiàn)在是開荒的好時候，可不能為這點小事耽誤來年糧食?！?br/>
老五比劃著墻上的洞：“這些晚點再補也一樣，反正咱們這也沒領(lǐng)導來?！?br/>
“沒錯，糧食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耽誤?！庇腥烁胶?。
樹根起哄：“那咱們大家伙現(xiàn)在趕緊拿起鋤頭下地開荒去。”
話音落下，一個個像破土的秧苗，全都竄起來。
“哎哎哎！”生產(chǎn)隊長氣得叫喚起來：“你們一個個是不是想造反呀?！?br/>
“隊長，這讓開荒是你說的，讓補墻也是你說的，好話壞話全都讓你說完，不然把我們每個人都一刻兩半，一半干一邊？”
生產(chǎn)隊長氣的吹鼻子瞪眼。
好說歹說壓不住他們，扭頭看向江錚。
“江錚，你也跟他們一個想法？”
老五搶先一步：“隊長你欠不欠，不批人宅基地，還想讓人給你干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