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我們一年辛苦的勞動成果?!?br/>
魏紅旗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毀掉。”
借著這個機(jī)會,魏紅旗主動壓下種子哪里來,為什么會改糧食成藥材這事。
“王書記,您一路上過來,想必已經(jīng)看到不少人家田地里面種植的糧食?!?br/>
“沒錯?!?br/>
“那您覺得到底是少量糧食好,還是大量藥材好?”
王海生故意沉思兩秒,問出一個問題。
“但如今糧食本就不夠吃,你再拿農(nóng)田去種藥材,合適嗎?”
魏紅旗張張嘴,突然無話可反駁,最后選擇實話實說。
“我沒功夫去想,別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是五里如果繼續(xù)種糧食,就永遠(yuǎn)不可能吃飽肚子?!?br/>
“是啊,大家目的都很簡單,只要吃飽?!?br/>
王海生也沒專門為難她:“那能不能麻煩你給我們介紹一下種植的新藥材?!?br/>
“當(dāng)然能,但今天不行?!?br/>
“為什么?”
這是王海生第二次聽到今天不行。
“難不成,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有生產(chǎn)隊來找麻煩,正在破壞我們辛辛苦苦種有大半年的藥材。”
王海生恍然:“這才是你們生產(chǎn)隊沒人的原因?!?br/>
“是,我也要去幫忙?!蔽杭t旗同時在想,能不能把眼前這倆人給拐過去,現(xiàn)場看看情況。
王海生皺起眉頭,主動開口詢問:“能帶我去看看嗎?”
魏紅旗心中驚喜:“當(dāng)然能?!?br/>
“不過我的身份,只有你能知道,不能說。”
“……”
魏紅旗心思破滅。
王海生瞧出來,邊走邊說。
“你放心,如果你所說藥材真能像你說的那樣比往年糧食量多,你們試點的結(jié)果,也算是好的?!?br/>
“一定好!我敢保證至少畝產(chǎn)一百斤干貨。”
范平川習(xí)慣性反駁:“如今一畝地也能上近百斤糧食?!?br/>
這下連王海生也忍不住。
“平川,你是不是跟五里大隊有什么矛盾?”
“沒有,我只是用事實說話?!?br/>
“事實是,你連地區(qū)都沒搞清楚?!蔽杭t旗看向他:“你所說畝產(chǎn)百斤糧食,咱們縣城只有魏家村能做到,這還是魏家村地理優(yōu)勢,不屬于沙壤才種出來的糧食?!?br/>
“你對這些還有了解?”王海生忍不住好奇。
“我娘家是魏家村的,所以知道一些,對比其他地方,魏家村糧產(chǎn)量年年都是第一,就便如此,交掉公糧剩下的糧食也沒辦法支撐半年?!?br/>
王海生面色嚴(yán)峻起來。
這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差很多。
糧產(chǎn)量最高的都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糧產(chǎn)量不高的。
“那你們五里……”
“五里人口不多,人均三畝地,但是一年下來的糧產(chǎn)量,才人均不足四十斤。”
王海生忍不住確定:“你能保證,今年藥材的畝產(chǎn)量,能上一百斤?”
“我保證!”
她曾經(jīng)專門跟奶奶估算過,去掉中間破損的、有可能沒長成的,最低最低也會有這個產(chǎn)量。
“好,只要你能達(dá)到你說的目標(biāo),我許你們繼續(xù)種下去,真正試點?!?br/>
同等斤量的糧食對比藥材,自然是藥材的價值更高點。
如今國內(nèi)是每個城市都在種植大量糧食,但是人工種植藥材的,屈指可數(shù)。
魏紅旗激動起來。
之前最擔(dān)心的,不就是藥材這事被捅出去,直接大批量收繳,什么也不剩。
如今公社一把手發(fā)話,魏紅旗懸到現(xiàn)在的心,總算是安穩(wěn)的落下。
“還是王書記英明,早早做決斷定下試點行動?!?br/>
魏紅旗直接把名聲落在王海生身上。
她覺得,就跟各個生產(chǎn)隊爭第一一樣,同樣的縣城之間,肯定也會有競爭。
對方既然盯著壓力許下這事,他們貢獻(xiàn)個好名聲,完全不虧。
范平川跟在后頭,只覺得這人怪會拍馬屁。
他再想找茬,也不得不認(rèn),這事做出來,將是很大一份功績。
……
再說江錚。
帶著人一窩蜂闖到地里,就瞧見那片種有決明子的田地里,大片大片的植株被鐮刀割斷,丟在地上踩進(jìn)泥里,鋤頭一下一個坑,顯眼至極。
本該過段時間就能采收的莢果被踩裂開,里面藏著的顆粒全部散落在四處,融進(jìn)泥土里面。
“住手!”
江錚飛快朝前跑去,握緊拳頭直接砸在最近一人的鼻子上,把人打倒在地,搶過鋤頭拖在地上一步步前進(jìn)。
“我艸你全家祖宗?!?br/>
江錚看到這一畝田已經(jīng)被毀近半,紅著眼睛掀起鋤頭,哐一下砸向還在不斷破壞那人腿上。
咔嚓。
清脆的聲音響起,緊跟著就是側(cè)刺耳的哀嚎。
“殺人了,五里這些牛鬼蛇神要?dú)⑷搜?!?br/>
邊上有人要幫忙,江錚抬腳直接把人給踹飛,拎著手里鋤頭橫掃一片地。
“再不住手,這地以后就是你們墳頭地?!?br/>
“你敢!”
“哎呦,支書支書,我腿斷了?!北辉业哪侨诉吙捱吅俊?br/>
白馬生產(chǎn)隊的支書林權(quán)蹲下檢查,確定被砸斷后,立馬露出喜色。
“江錚,打人犯法,看這次不把你給抓進(jìn)去?!?br/>
江錚理都沒理他,抬手?jǐn)r住身后要沖上去的大家。
確定周邊的人都停下手,這才陰惻惻的盯著林權(quán)看。
“你毀我地,怎么算?!?br/>
林權(quán)被看得膽寒,一想到自己是有理的這一方,立馬冷靜下來。
“這地該毀,你敢說你這地里種的是啥,我是替公社割掉你這爛透的資本主義尾巴?!?br/>
“把誰當(dāng)傻子耍呢。”江錚攥著鋤頭就橫撞他。
嚇得對方立馬倒退,一不小心踩在自己挖的坑里,摔在后面站的人身上,狼狽不堪。
老五帶頭笑出聲:“這都能摔個狗吃屎,你還能干啥?!?br/>
“干啥,成天找事鬧騰人最有本事,反正不要臉?!睒涓鴵p。
林權(quán)見此,只能把視線落在五里生產(chǎn)隊長的身上,沖他質(zhì)問。
“你還管不管你這一窩爛人,他把我的人打傷,我是肯定要告到縣城去?!?br/>
隊長也一臉郁色:“這次可是你們先找茬,好好的干這絕戶事,你還有臉先告狀?!?br/>
“這么說你知道他們挖社會主義墻角!果然不管什么人,跟他們待得時間一長,思想就會被腐敗?!?br/>
“你也別一口一個腐敗,要么賠糧食道歉,不然這事沒完!”
白馬大隊有人不服氣。
“明明是你們先故意往我們魚塘灑泥,才害得我們魚塘死掉不少魚,這事我們還沒找你算賬呢?!?br/>
“誰有閑心情去動你們那破魚。”
白馬臨河近,那河也包括在他們土地范圍內(nèi),生產(chǎn)隊利用起來,改成魚塘。
“就是你們,我這幾天都查過,大路上順著雨水流進(jìn)我們魚塘的泥就是你們這來的,大路上你們挖的坑都還在?!?br/>
隊長愣一下,想到前幾天大雨的情況。
江錚譏諷道:“別是你們自己養(yǎng)死,拿我們當(dāng)替罪羊。”
“我是腦缺才想要跟你們談,你把我魚弄死,這地也別想好,我已經(jīng)向縣里公社舉報你們,等著看吧!縣里面馬上就會有人下來,到時候你們這些東西,全都留不住,我這是干好事!”
林權(quán)重新站穩(wěn),梗著脖子說:“白馬大隊的,給我繼續(xù)挖,把這些東西全都給毀掉?!?br/>
“我看你們誰敢!”江錚上前一步,身后跟著五里眾人。
“我今天還就干了,有本事你真把我打死,打不死我都是你沒種?!?br/>
江錚目光陰森,抬手就把鋤頭朝他身上扔出去。
林權(quán)瞪大眼睛跟隊里人喊:“都看好,誰要是砰你們一根頭發(fā),明天咱們就去縣城告狀,告死他們!”
江錚飛起一腳,直接把林權(quán)給按在地上,臉直接悶在地里。
“你擱這嚇唬誰呢,孫子?!?br/>
一拳頭打在他身上,被攔著的老五他們立馬沖上去,跟白馬大隊的人混戰(zhàn)在一起。
副隊長姍姍來遲,就瞧見這一幕。
他心驚膽戰(zhàn)的躲開,拉著生產(chǎn)隊長詢問:“我們就這樣看著他們打?鬧出人命咱們誰都跑不脫,快攔著呀?!?br/>
隊長點著頭:“你說的對,要攔住?!?br/>
手上推著副隊長往后走:“你先離遠(yuǎn)點,小心一會血濺在你身上?!?br/>
“隊長,攔他們……”
“攔著呢?!标犻L裝模作樣的喊:“快住手啊,千萬不能打出人命,不值當(dāng)為他們賠上性命。”
“……”
副隊算看出來,隊長根本就沒想攔。
可他怕。
一用力掙脫開隊長,沖山去抓住最近的老五。
“快別打,這么下去要坐大牢?!?br/>
老五被這么一扯,生生挨對面一拳頭,嘴角立馬腫起來。
他不耐煩的推開副隊長:“你到底是哪邊的,去拉他呀?!?br/>
副隊看一眼,不敢,就想要換個人。
一臉混亂中,斜側(cè)方橫出一只拳頭,狠狠砸在他肚子上,疼得他立馬彎下腰。
“哎呦……別打了?!?br/>
彎腰的功夫,正巧對上白馬那林權(quán)都翻白的雙眼,明顯被打得進(jìn)氣少出氣多。
……
江錚按著林權(quán)的腦袋,雙眼冷漠的盯著他側(cè)臉。
“想死嗎?我死都不讓你舒坦?!?br/>
“嗬……”
“你以為告狀能搞掉誰,告狀之前,我就能按死你?!?br/>
“不,不!”林權(quán)攢點力氣,奮力抵抗。
在江錚看來,輕而易舉就壓制住。
林權(quán)一激動直接暈過去。
江錚抬頭掃過周邊情況,大喊出聲:“都住手?!?br/>
五里的人聽到就停頓下來,白馬的人還想打,順聲音看到被壓制的人,都害怕的停下手。
江錚松開人,從原地站起來。
“今天這事,怎么賠?!?br/>
白馬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瞧見江錚心頭都忍不住害怕。
都說軟的怕硬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這一刻他們每個人都一陣膽寒,如果江錚把他們摁在這打死,能怎么辦?
留下一家孤兒寡母的,就算江錚被抓,就值得用命去換?
來的人沒有不害怕的。
可真要賠……
“那我們魚塘養(yǎng)兩三年的魚都死了大半,這我們找誰賠。”
“誰害的找誰,你們抓不到人遷怒到五里,可你們毀我們田,是被當(dāng)場抓住?!?br/>
“……”
“這一畝地,能產(chǎn)一百斤藥材,你們毀掉半畝,我也不大開口,給我一百斤的糧票。”
“你咋不去搶!”
這年頭,糧食珍貴,糧票只會更珍貴。
“不給也行,明天我就帶農(nóng)藥倒你們魚塘,你毀我田,我毀你塘?!?br/>
白馬支書已經(jīng)暈倒,他們站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誰也不想承擔(dān)答應(yīng)這事的后果。
……
雙方正僵持呢。
魏紅旗帶著王海生到來。
她一湊近看到副隊歪在地上,老五一臉傷,樹根一手血,嚇得她顧不上王海生,直奔到江錚身邊。
“你怎么樣?”
“你怎么來了。”江錚皺起眉頭:“這快結(jié)束,你先回去?!?br/>
“我不?!蔽杭t旗趁機(jī)上下打量江錚,見他只是身上站著泥,手上有點擦傷,這才松下一口氣。
她扭過頭,想要估算雙方傷情,眼睛被手給抓住。
“別看,臟眼睛?!?br/>
江錚捂著媳婦的眼睛,把人按在懷里,冷冷盯著對方。
“到底賠票,還是我毒塘?!?br/>
魏紅旗一聽毒,立馬伸手推搡著他的胸膛。
“江錚,你聽我說?!?br/>
“媳婦,快結(jié)束,你再等等?!?br/>
魏紅旗根本抗?fàn)幉贿^他,又答應(yīng)暫時不能說出另外倆人的身份。
“有外人,白馬生產(chǎn)隊的支書過來找咱們來詢問新作物的事呢。”
砰。
她一用力,總算是從江錚懷里出來,趕緊介紹。
“這位就是?!?br/>
王海生微笑著點頭:“你就是五里的生產(chǎn)隊長吧,你好,我是白馬大隊的大隊支書。”
一時之間,現(xiàn)場雙方的人都有點傻眼。
看看他,又看看還趴在地上昏迷的人。
魏紅旗也察覺到空氣中的氣氛有些淡淡的怪異。
江錚正瞇眼看那倆人,在猜這倆人是誰,為什么要騙他媳婦。
“你怎么不說話?!?br/>
還是小柴率先站出來:“嫂子,我們都見過白馬支書?!?br/>
這些年大摩擦如今天的情況,小摩擦如相鄰邊的地頭算誰家的,雙方都不知道見過多少回面。
魏紅旗愣在原地,沒想到這就撞在鐵板上。
倒是王海生也沒想到,自己這么背時,另外瞧見現(xiàn)場情況,只能道出自己真實身份。
“我確實不是白馬支書,我是咱們公社書記?!?br/>
“你這慌是越撒越大,想干嘛?!崩衔逦孀“l(fā)腫的臉,用一直眼瞪著他。
“我確實是……”
魏紅旗悄悄扯了扯江錚,沖他點點頭。
江錚這才開口:“書記,那你可以為我們做主,白馬生產(chǎn)隊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就來毀地,這事不給個說法,過不去?!?br/>
王海生聽到對方是白馬大隊的人,可算知道對方為啥不信。
今天還真是出師不利。
“如今你們打也打完,我不能只聽你一個人說,你們呢?為什么要破壞其他生產(chǎn)隊的農(nóng)田,這可是大罪。”
先是被江錚嚇,現(xiàn)在又被這么據(jù)說是公社書記的人嚇,白馬的人心里氣,可又不敢開口。
王海生皺起眉頭:“沒人說?”
“有!”人里頭總算有個膽子大點的,舉手把情況給說出來。
當(dāng)然,是白馬生產(chǎn)隊想的那樣。
魏紅旗聽個大概,忍不住悄悄抬頭看向江錚。
她心里有疑問,只是不適合現(xiàn)在這個場合說。
旁邊,王海生已經(jīng)知曉事情全過程。
“第一,我會讓人去白馬調(diào)查,確定這件事情是五里所為,你們毀田的事情他們不準(zhǔn)追究,且還要賠你們醫(yī)藥費(fèi),你們同意嗎?”
白馬的人立馬瘋狂點頭。
五里的不樂意了。
“憑什么呀!”
王海生抬手壓了壓聲音。
“當(dāng)然,這第二,如果調(diào)查結(jié)果不是五里所為,就要反過來賠他們醫(yī)藥費(fèi),還有他們所提出來,一百斤的糧票?!?br/>
五里的聲音這才小一點。
“你們要是不同意,還有第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