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里鄉(xiāng)親的自然能幫一點是一點,可畢竟都有自己的家庭要顧,每家也就出個幾百塊最多了,湊在一塊兒也就兩三千塊錢。
張元拿著這些錢跑到醫(yī)院,醫(yī)院那頭就說先做了手術(shù),讓張元趕緊去籌錢,后期治療沒錢就算人救下來一樣活不成。
后來就看著張元每家每戶去求情,可大伙兒不能為了別人家,自己家不過日子了,所以張元每家都跑遍了也就湊了個五千塊,這還是他幾乎求來的。
再有多的,是真沒有了。
手術(shù)結(jié)束后,醫(yī)院那邊就開始催繳款了,尤其是說那些藥錢,要是不趕緊交上,到時候就用不上。
可再怎么催,張元也變不出來錢啊。
所以到后來,張老頭子聽說沒挨過幾日就一命嗚呼了。
那之后,張元他媽就開始數(shù)落起張元來,說他不僅好吃懶做,啃老不孝,現(xiàn)在還活生生把自己爹氣死。
村里頭三天兩頭就聽著張元他媽在那兒破口大罵,常常罵得張元抬不起頭來。
加上村里人也覺得這事確實是張元做得不對,要不是他稀里糊涂和一個姑娘好上,還非得逼著自己爸媽把養(yǎng)老的底子錢都拿出來,也不至于讓張老頭這么快就上西天。
在家里不受待見,在外頭還得受別人的冷言冷語,張元本來就是個自視甚高的人,所以有一天就突然跑沒影了。
誰也沒再在村子里見過張元,就連問起張元他媽,也是說死掉了,讓大伙兒就當沒這人。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把這么號人放心上了。
結(jié)果一直到快過年了,突然就聽得張家那兒傳來一陣激烈的慘叫聲。
鄰居都被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就見著一個鬼鬼祟祟的人翻墻跑了,那身影和張元倒是有七八成相似。
顧不上追人,趕緊進屋里頭看一眼,發(fā)現(xiàn)張元他媽就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胸前插著把匕首。
這可把大伙嚇壞了,報警的報警,叫車的叫車。
但是還沒送到醫(yī)院,人就沒了。
最后還是大伙湊了錢把人給葬了的。
這下,大伙可都是恨透了張元,竟然敢對自己媽下手,那和畜生有什么兩樣。
被大家罵了一段時間,還配合派出所的警察上山搜了好幾次,就想早點逮著這畜生。
可張元倒像是知道自己犯事了,哪兒哪兒都找不著,最后警察因為又沒有物證,也沒有人證,匕首上的指紋更是匹配不了,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誰知道不找張元,張元倒是自己冒出來了,只是身上衣服破得不成樣子,不知道是躲在什么地方了。
大伙群起攻之,都拽著張元要領(lǐng)他上派出所去,可待了一會兒就發(fā)現(xiàn),這張元神色呆滯,還傻呵呵地笑。
見著大伙兒罵他,就沖著人直樂,嘴角還流了一行口水下來。
一開始誰都以為張元是裝的,是不敢面對現(xiàn)實,所以在那兒裝傻充愣。
義憤填膺地把張元抓去派出所,讓警察同志把這畜生關(guān)起來。
可警察還是那么句話,疑罪從無,況且以張元的這個情況,不存在入隊盜竊的可能,就讓大伙把人領(lǐng)回去。
還有的不死心,找了鎮(zhèn)上的大夫給瞧了,結(jié)果確實張元精神出現(xiàn)了問題。
不僅人不認識了,而且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村里人沒轍了,誰能跟一個傻子計較啊。
但有的人心里氣不過,就給張元取了個“癩二狗”的名號,久而久之這名字就傳開了,大伙也都覺得以張元做的事情來,叫這么個名字還是便宜他了。
后來這癩二狗就時不時地消失一段時間,然后又突然冒出來,但誰見了他都跟瘟神一樣,拼命把他往外趕。
弄清楚了這癩二狗是誰,林溪覺得這人也許和劉老二最后墜樓有點關(guān)系。
只是一個傻子,能辦成什么事呢?
為了弄清楚,所以林溪特意找了個小孩兒,“過來!”
村里的孩子脾性都和大人一樣,大人喜歡的,他們就喜歡,大人討厭的,他們就討厭。
所以劉老二一叫,旁邊那小孩兒就屁顛屁顛跑了過來,“老劉叔,咋了?”
“恁幫俺跟著那癩二狗,俺給恁顆糖吃。”
“這有啥么,跟個人,要跟到啥子時候?”
“后天,后天還是這個時候,到這等俺。”
“好咧!”
高興地應(yīng)了一聲,那半大的小子就竄出去了,不緊不慢地跟在那癩二狗身后。
等人終于散了,林溪總算能坐下來好好研究研究這合同。
她雖然在地府干活,但是像什么合同、法律咨詢、婚喪嫁娶,反正但凡是人世間能用得上的,她全都會,而且不是會個皮毛,算得上是精通了。
所以她要是看過了,說沒問題,那就是對簿公堂也找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