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頂著小家伙一路向下,前山山道均為青石鋪就,圍繞白石欄桿,最窄的地方也有四尺來寬,一路起伏盤繞,偶有門中弟子行色匆匆,見他怪異,不由多看兩眼,等待看清他頭上的大王,一下子落荒而逃。這一路人見人散,弄得柳七分外郁悶。
????“你叫大王?”柳七郁悶之下,只得找這小家伙攀談。
????“呦呦!”小家伙歡快地叫道,豎直腦袋,洋洋得意。
????“我說,你能不能換個地方?你這樣我很沒有面子??!”柳七十分郁悶,用商量的語氣試探道,
????“呦!呦!”小家伙厲聲一叫,雙翅抱住柳七腦袋,不住地搖頭,那意思別想叫他離開。
????“嘿!”柳七齜牙咧嘴,人家有靠山在側(cè),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得由他去了,柳七腳下用力,勁力流轉(zhuǎn),當下運起身法,身形如電,化作一團黑影,向山下倏然而去。
????悟道崖位于天鷹山前山,從山腰廣場影壁旁拾階而上,山路盤繞,大約一里路程,有一道山崖猶如鷹嘴,突兀而出,其上一道飛瀑沖貫,灑成雨幕,牽引虹橋懸掛,駕于天邊,其下樹木成林,郁郁蒼蒼,連成一片翠色。崖上綠草茵茵,有無數(shù)石碑矗立,或高或矮,或?qū)捇蛘Q立斜插,犬牙交錯??恐襟w這邊濃霧漸起,遮掩道路,只當是孤崖懸于空中,細雨如酥,山青似黛,仿佛天地之間抹一筆墨色,浸潤開來,點滴一片青蒼。
????山道旁豎立石碑,上書“悟道崖”,其下一行小字,“非先天不得入內(nèi)”。柳七順著石碑離了山道,投入白霧之中,霧氣頗濃,帶著絲絲寒涼之意,以柳七目力,也只在一丈之間。
????“呦呦!”頭上小家伙突然鳴叫一聲,小翅膀向前一指。
????“我說你靠不靠譜???”柳七疑惑道,
????“呦!”大王又是一聲高叫,仿佛在斥責柳七,他翅膀一拍柳七腦袋,繼續(xù)指著方才的方向。
????“別打,別打!聽你的就是!”柳七連忙道,順著大王的指引,向前走去。
????前方白霧漫漫,行不過十丈,柳七便覺不對勁,這白霧之中竟然有絲絲刀氣飄蕩,刀氣如絲,縱橫游弋,柳七定眼觀瞧,只見地面綠草如茵,一旁靠著山體卻無有綠意覆蓋,只露出山石呈青蒼之色。刀氣飛舞,不時在那山體略過,留下密密麻麻的白色刀痕。
????“難怪先天以下不讓進入,光是這霧中刀氣,后天前來,怕是已攪爛五臟,死的不能再死了?!绷甙蛋迪氲?,不由提高警惕,不知這濃霧之中還有什么詭異。
????“呦!呦呦!”大王又拍打柳七,指揮他前行。柳七順著山壁,按照大王指示向前,一路摸索,前行不過五丈,這濃霧中的刀氣又密集幾分,柳七凝神感受,這刀氣鋒銳異常,縱橫飛舞,怕是勁力自生,氣通八脈的高手,也要全力抵擋,才能免于受傷。向前繼續(xù)走去,刀氣愈發(fā)濃重,再行五丈,濃郁的刀氣幾乎將霧氣充滿,刀氣密密麻麻,在白霧中游動,柳七也不由得運起勁力流轉(zhuǎn),方能抵御刀氣。再行五丈,這里的刀氣已然勢成浪潮,白霧由純粹的刀氣構(gòu)成,呼嘯涌動,奔騰翻滾,那刀氣又跟隨呼吸侵入內(nèi)府,割裂之力在五臟攪動,柳七不由自主鼓動全身勁力,在各處流轉(zhuǎn),才堪堪抵御涌動的刀氣。反觀大王,周身發(fā)出白色毫光,將這漫天刀氣一并抵擋在外,他蹲伏柳七頭上,左顧右盼,渾不在意這呼嘯的刀氣。見得柳七凝神站立,無有動作,他不耐煩地在柳七腦袋上拍打,發(fā)出呦呦之聲,示意他前行。
????柳七被他拍打,見大王周身放光,渾然無事,不由暗自心驚,不過想到他靠山在側(cè),倒也不奇怪?!澳愕故禽p松,難道我還被你這畜生看不起嗎?”柳七暗暗想到,當下也較起了勁,運轉(zhuǎn)功力,一抹青氣浮現(xiàn)瞳孔,全身血氣飛騰,精氣狼煙直沖而起,刀氣壓迫,腳下如有千鈞重擔,柳七猛然爆發(fā),腳下一踏,向前沖去。此處山崖也有怪異,堅逾精鋼,柳七一腳,竟然只留下淺淺的一層印跡。
????柳七猛然發(fā)力,沖出三丈有余,然而四周濃霧依舊,只見得前方一丈左右光華閃爍,隱隱有風嘯雷鳴。那刀氣之中,竟然有刀罡閃爍穿行,破空回舞,仿佛精靈躍動,又有各色光華微微閃動,仿佛極光虹彩,構(gòu)成一幅絕然的景色。
????“刀罡?!難怪悟道崖無人把守!”柳七咬著牙,狠狠道。
????“呦呦!”大王繼續(xù)拍打,讓他不要停留。
????“等一下!等我調(diào)整片刻!”柳七堅持道,他可不想在這畜生面前服軟。他挪動腳步,靠向山壁,這種爆發(fā)式的超負荷運轉(zhuǎn)力量,他并不能持久。只是這刀氣無處不在,他根本沒有歇息的機會,饒是他所修功法長于久戰(zhàn),此時也漸漸有些不支。他伸手扶住山壁,緩緩下坐,想要運轉(zhuǎn)功法修補生機,突然指尖一疼,竟被割傷一個小口。柳七一驚,看向山壁,只見這山壁之上,密密麻麻竟刻了好些文字,被這彌漫的刀氣刮動,有些已經(jīng)日漸模糊,有些卻微放光華,抵御著刀氣入侵。柳七定睛觀瞧,方才劃傷手指之處,便是一處微微放光的文字:“面壁九載,終識刀之一道,破鋒銳,斬猖狂,拯山河于即倒,救大夏于將傾,是以截江斷河,滅寇破敵?!瑢幩氖甏?,伍恨空”見得名字,柳七似有熟稔,不及細想,刀氣浪潮涌來,只得閉目運功。
????煉血之道乃修煉血陽,從打熬筋骨,壯大氣血開始,以練法震動皮肉筋膜,層層深入,至五臟血肉,再至骨骼髓竅,如此反復,漸而內(nèi)外如一,髓滿血盈,勁力自生,由此逆反先天,生機盎然,堅固如胎藏。勁自髓生,以練法催動,奔走如浪,運轉(zhuǎn)周身,漸漸浸潤五臟、筋膜、皮肉,由內(nèi)而外,透體而發(fā),自此勁力流轉(zhuǎn),生生不息,氣血涌動之時,精氣如狼煙滾滾,勁力迸發(fā),摧城拔寨,威力沛然,柳七便是此等境界。他盤坐山壁之下,吸取天地生機,全身勁力流轉(zhuǎn),游走各處,震動血肉五臟迸發(fā)勃勃生機,那臟腑之中青氣繚繞,催動血肉生發(fā),修補被刀氣涌動割傷的臟腑。皮下也有青氣流轉(zhuǎn),修補被這漫天刀氣撞擊割裂的點點暗傷,指尖被石壁上那股刀意割裂的傷口也恢復如初。
????“沒想到這刀氣白霧竟然有煉體之效!”柳七緩緩睜開眼睛,自語道,“難怪歷代刀客云集于此!”抬眼看向石壁,只見各處密密麻麻,都是歷代刀客銘刻于此的感悟和心得,然而歲月流逝,大部分已經(jīng)模糊不清,只有那六七處綻放光華,應是刀意深遠,附著其上,勉強能抵抗歲月侵蝕?!霸诖颂幜糇?,應該都是第二境。”柳七觀看這些刀意感悟,暗自想到,“第二境練出如此刀意!真真可怕!可憐我還沒有刀意呢!”
????“呦呦!”大王見他起身,高鳴一聲,示意他繼續(xù)前行。
????柳七苦笑一聲,望著前方霧氣之中光華流轉(zhuǎn),勢成七彩,與這邊涇渭分明,內(nèi)里刀罡縱橫,不時有雷音陣陣,龍吟鳳鳴之聲。他搖搖頭嘆息道,“你倒是看得上我,我要是進去,恐怕瞬間就被分尸了吧。”
????“呦!”大王高叫一聲,似是譏諷,奈何柳七卻聽不懂,大王稚嫩的翅膀往柳七腦袋上一拍,那籠罩周身的毫芒立即延展開來,猶如流水一般,一點點將柳七也籠罩進去。柳七只覺周身一輕,漫天縱橫呼嘯的刀氣竟被阻擋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