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墻角的桃花已經(jīng)開始凋謝，枝椏疊翠。
　　早上剛下過一場雨，雨水將空氣清洗得格外干凈。
　　黃衫少女坐在花窗前乘涼繡花，低頭間額發(fā)時而垂落一縷，勾勒出少女恬靜柔美側(cè)顏。
　　“小美人，有空閑嗎？”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突然出現(xiàn)在窗邊，眨巴眨巴看著很是乖巧。
　　少女放下手中活計，無奈道，“棠兒，又不正經(jīng)了?！?br/>　　又問，“何事啊？”
　　顧西棠笑嘻嘻從背后拿出一團天青色布料，攏了攏堆到窗臺上，“我從爹那拿了兩件他不要的舊衫，你手工好，幫我改改唄？”
　　顧西芙拿過布料抖開。
　　寬大的長衫款式，布料顯舊，這是爹爹幾年前穿的了。
　　“怎么想著要改舊衫？給誰穿的？”她問。
　　“我穿的?！?br/>　　顧西芙頓住，“你缺衣裳？讓娘給你買幾件新的便是。你要是不好意思開口，我?guī)湍阏f去。這個顏色不適合女子穿。”
　　“挖土種花什么的就得穿這個色，耐臟。姐姐你幫我改就是了嘛?！鄙倥犞尤蕛貉?，嬌聲撒嬌。
　　這架勢尋常人遭不住。
　　反正顧西芙是遭不住的，當(dāng)下心頭就綿軟下來，所有疑惑拋到九霄云外，“行，你想怎么改？”
　　“就是把衣衫大小改成我能穿的，還有袖口那兒稍微束一下，剪出的多余布料幫我在這個位置縫個外兜。”顧西棠立即說出要求。
　　這么改不算麻煩，就是得費些功夫。
　　顧西芙點點頭，“你先進來，我量下尺寸?！?br/>　　顧西棠得令，手一撐，麻溜的從窗外跳進來了。
　　顧西芙，“……”
　　麻利掐好尺寸，顧西芙便開始著手修改衣衫。
　　顧西棠在旁無所事事，打量起少女房間。
　　房間格局跟她的廂房差不多，只是少女氣息更濃厚些。
　　小幅丹青，綠色盆景，手編流蘇……將房間裝飾得溫馨雅致。
　　最顯眼的是雕花木床邊上的掛衣架，掛著大紅色未完成的繡制嫁衣，掛籃上還裝著繡制用的各色絲線及配飾。
　　顧西棠這才想起前段時間老太太說過，二姐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
　　只是親事似乎買沒定下來。
　　“二姐，你自己制嫁衣啊？”
　　“嗯，娘說成親一輩子只一次，自己制嫁衣，一則能顯心靈手巧，二則也更為有意義?！闭f起這個，顧西芙微赧，有些不好意思。
　　“會不會太早了點？你才十七歲?！?br/>　　“不早了，女子尋常都是十六七歲議親嫁人。再說繡制嫁衣耗時耗力并非易事，早早準(zhǔn)備為好?！?br/>　　瞧著語氣赧然卻眼含期待的少女，顧西棠有些不能理解，早早將自己的人生交到另一個人手里，有什么好玩的？
　　“嫁人后上要孝敬公婆，下要和睦妯娌，還要忍受夫君三妻四妾，事事需守三從四德，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連回娘家串串門都要先求允許……你不覺得難受嗎？”
　　這種事，她光是想想都覺得窒息。
　　顧西芙蹙了蹙眉，疑惑道，“世間女子皆是如此，為何難受？”
　　“……”問得好。顧西棠第一次啞口無言。
　　她自小離經(jīng)叛道凡事自主，但是顧西芙卻是在世俗規(guī)條中長大的。
　　跟她的想法自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