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伏在地上聽候發(fā)落的軍士聽李罕之厲聲說罷,也都駭?shù)妹嫒缤辽?,?dāng)中唯有一個伍長面色憤慨,他忽的盡量掙起身子來,沖著李罕之大聲疾呼道:
????“將軍開恩!念在往日我聽你將令,也曾出生入死不惜命的份上!今日一時躊躇,也全因小的家中非但上有七十老母供養(yǎng),成家不久,拙荊又剛生下個兒子,小的雖身份低微,但也是家里的頂梁柱,也全因今日老母染疾,又顧慮吾兒而一時猶疑,萬望將軍寬恕過小的這一次,以后聽從將令廝殺,也決計不敢怠慢!”
????然而這伍長心里的苦楚,也不敢盡數(shù)對李罕之言明,在軍中忍受克扣,家里從來就不曾有什么積蓄。以往豁出性命討個活路,也只得認(rèn)命。可如今好不容易討了個渾家,又剛有自己的骨肉不久,方才交鋒廝殺他們這一撥軍士又被李罕之勒令做吸引敵軍猛攻的誘餌,又極大的可能要戰(zhàn)死于沙場之上,家中就他只剩下他一個青壯漢子,屆時老娘誰來養(yǎng)活?妻兒誰來養(yǎng)活?
????聽那伍長訴苦說罷,李罕之聞言長身而起,他俯視過去片刻,臉上又流露出玩味的笑意:“原來你還有這般苦衷?嘖嘖嘖...怎的不早說?”
????李罕之隨即走了過去,將那伍長攙扶起來,竟又?jǐn)[出一副噓寒問暖的嘴臉,問候那伍長在河陽藩鎮(zhèn)治下哪里有家舍,家中又還有幾口人等境況......
????那伍長雖然十分訝異,但既然有得寬恕免罪的一絲指望,他也只得一五一十的招來。然而李罕之該問的都問過了,他隨即把守搭在那伍長肩上,臉上狠戾之色,猶如方從九幽地獄最底層爬出的惡鬼一般:
????“待打完了這場仗,收兵返回河陽藩鎮(zhèn)時,傳老子軍令,調(diào)遣一撥軍士到這驢鳥家中,殺了他的老娘,宰了他的兒子,至于那過門未多久的小娘皮...去動手的弟兄想怎么弄,便怎么弄,之后再打發(fā)去做個營妓。這驢鳥既然不濟(jì)事,便留他婆娘供肯為老子賣命的弟兄們快活快活!”
????那伍長聞言頓時如遭雷殛,他愣怔了片刻,回過神來之后便立刻發(fā)了瘋似的要撲向李罕之,口中還嘶聲大罵道:“李罕之!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
????李罕之搭在對方肩上的手臂卻陡然發(fā)力,頓時教這個正要與自己拼命的伍長感到似被一座小山給壓住一般,雙膝一軟,不由又要跪倒在地。李罕之趁勢拽住他的胳膊,隨即又是一拗!但聽得“喀嚓”聲教人聞之心悸的骨骼碎裂聲起,便生生的將這伍長的一側(cè)臂骨扭斷!
????腰挎著血腥味濃重的鋼刀驟然出鞘,李罕之揮刀又是一掠,當(dāng)即將那伍長五根手指給削落,再復(fù)一刀下去,又將他手掌齊腕斬斷!鮮紅的血液激濺噴涌,那伍長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嚎聲,不一刻便疼得昏死了過去。
????李罕之提著鋒刃血淋淋的鋼刀在手,一對豺目來回張望四顧,他神情陰測測的,很快又厲聲暴吼道:“這鼠狗輩,倒敢對老子動手!以下犯上,活該要被零碎剮了!你們這干賤漢也都聽清楚了,老子不聽任何借口,哪個還敢婆婆媽媽的矯情!這便是下場,以后也就不用做人了!軍令如山,老子但凡下令,便是你們的親爹親媽,也都要給殺了!?。 ?br/>
????暴戾兇蠻,李罕之幾近癲狂之態(tài),也使得周圍那些戰(zhàn)陣之上殺慣了人、見慣了血的軍卒都不由面露驚恐之色。便如同一群抱團(tuán)的野獸,卻懾于更為兇暴的李罕之淫威,而只得匍匐在他的腳下......
????就連聚攏在大釜周圍爭著啃噬煮熟的排骨肉塊的那幾個有功軍士,一時間為李罕之瘋狂霸道的威勢所懾,也都不由駭然的停下了手頭的動作。然而當(dāng)中唯有一人,仍捧著個大骨頭棒子大口啃著,也渾然不顧嘴邊盡是肉渣油水。